不喝酒的早早吃完饭下桌，郁从容要去县城学游泳，骑着小电驴出了门。

小宝很喜欢郁从容，嚷嚷着要一起去，郁阿月抱着他：“我带你去看小兔子。”

小宝顿时被转移注意。

小叶总说附近有个朋友，顺道去拜访一下，开着车走了。

李秋红和郁从心收拾好吃完的那一桌，吆喝一声，村长大儿媳和池塘对面的魏大嫂就到郁家来。

刘大嫂说：“我刚刚就看见你们装机麻了，咱们快试试。”

机麻安装在二楼，郁从心带着大家上楼。

郁阿月见小宝很喜欢小兔子，就捉了两只到院子里让他玩儿。

她和李秋红两个一边收拾厨房一边照看着小孩。

郁建华和村长等人则陪着张老先生他们喝酒，一直吃到两三点，下了桌又吆喝去钓鱼。

李秋红洗完碗，洗了一些葡萄端上楼。

她其实看得懂牌，只是没什么兴趣。

站在郁从心身后看她打了两圈，见她挺有章程，手气也还不错。

她下楼对郁阿月说：“我出去一趟，你仔细着家里。”

郁阿月喂小宝吃葡萄，笑眯眯抬头：“好啊你去吧。”

她骑三轮车出门，郁建华站在路边打电话：

“我算是受启发了，咱们的思路应该打开，我们的渠道不只有各类超市，还有酒店、酒楼、副食品批发市场那些……”

李秋红到的时候孙芳正好睡完午觉起来。

今天赶集要卖串串，她应该四五点就起了，中午一般要补个觉。

见她背着背篓拿着镰刀要出门，李秋红问：“你出门割草？”

孙芳道：“是啊，你咋这么早就来了？”

李秋红说：“明天要去学车，今天能把事办完最好，你现在有时间吗？”

孙芳将镰刀塞背篓里，往三轮车后斗一扔：“当然有时间，走吧。”

果果追出来：“我也要去，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孙芳说：“果果乖，妈妈和三姨出门去办事，你就跟爸爸在家里。”

果果不乐意，有点想哭。

李秋红说：“不碍事儿，有个孩子还热闹些，你抱着孩子坐我旁边吧。”

孙芳刮了下女儿的鼻尖，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

“走吧，陈蓉就住镇子西边儿。”

孙芳娘家是倪家村的，就是郁阿月嫁的那个村。

那个村子大部分的人都姓倪，只有少数外姓。

孙芳娘家就是那少数中的一员。

当初孙芳嫁给小河村的刘二柱，就是郁阿月的婆婆说的媒婆。

孙芳三弟意外去世的时候，孙家几个儿子还没分家，因此陈蓉和孩子没有单独的住处。

又加上后来的一系列矛盾，陈蓉就带着孩子单过，婆家不挨娘家不靠的。

这些年她一直到处打零工养孩子，赶集天的上午帮鱼贩子杀鱼，因为集市只有半天。

其余时间在家里做尼农绳，挣点手工费。

她的住处是租的，有点偏僻，三轮车开不进去。

李秋红停好车，跟着孙芳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子。

刘果果跑在前面：“雯雯姐，我来看你啦！”

里面传来女孩儿文静的声音：“果果来啦。”

李秋红跟着转进去，看到两间陈旧的小屋。

院子很狭窄，角落一棵白兰树正开得热烈，院子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白兰花的香味。

陈蓉正在院子里做尼龙绳，两个木制器材，一个放在院子这一头，一个放在院子另一头。

刚刚在小巷里就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就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见到来人，她显然有些吃惊，但面色很冷：“你来干什么？”

孙雯雯有些难为情，捏着衣角：“妈……”

孙芳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自己找了两张款式不一的小板凳，一张自己坐，另一张递给李秋红：

“来找你当然是有事儿，收起你的驴脸。”

陈蓉的回应只有一个白眼，转过头又做自己的事，把木架转得嘎吱嘎吱响。

孙芳恨铁不成钢的说：“这是李三姐，你不认识吗？”

陈蓉眼神也欠奉一个：“认识，知道你们有钱人喜欢一起玩儿，干嘛到我跟前来现？”

孙芳气急：“你这人……”

孙雯雯从屋里拿出几个橘子，给一人手里塞一个：“大姑，吃橘子！”

孙芳怕吓着孩子，急忙收了到嘴边的话，对孙雯雯笑着说：

“还是你乖，这是大姑的好朋友，你叫李三姨。”

孙雯雯才刚十二岁，看起来是个很腼腆的姑娘。

但为了家里的气愤不凝固，她红着脸冲李秋红甜甜一笑：“三姨您好，您吃橘子。”

李秋红接过橘子，对她和蔼的笑笑：“好，谢谢雯雯，我们和你妈妈说点事，你带果果去玩儿吧。”

孙雯雯懂事的点头，牵起妹妹的手：“我带你去摘兰花。”

这个家一览无余，除了个十来平米的小院子，额外只有一个厨房和一间卧室。

虽然狭窄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

这个院子少说有三十年历史，但在这个多雨的季节，地上没有一点青苔。

目之所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很干净。

孙雯雯长得很白净，穿着一套花衣服，很新很合身，应该是孙芳给她买的。

陈蓉一身洗的发黄的旧衣，也很干净。

她早晨集市上那套衣服已经被洗好了晾在晾衣绳上。

李秋红问：“你这儿院子租成多少钱一个月？”

陈蓉斜了她一眼：“怎么，你看上了？”

孙芳呵斥一声：“你好好说话！”

陈蓉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嗤。

李秋红拍拍孙芳后背，缓缓道：

“你看起来很忙，我们就不耽误的时间了，有话直说。

我初中门口的小卖店需要再招一个人，每天做早中晚三趟生意，每次加上准备时间两三个小时。

周一到周五上班，周六周日双休。

工资跟我二姑姐一样，不包吃住的话一个月五百，包吃住的话一个月四百。”

陈蓉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包吃住？我可以带上孩子吗？”

李秋红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公平起见，雯雯不算小了，你如果带上她吃住都在店里的话，每个月就再扣你……三十吧。”

孙芳生怕她不答应：“可以了！雯雯正在长身体，吃得也不少，才扣三十块钱。

你瞧瞧你这里上厕所洗澡都不方便，这里在镇子边上，雯雯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李秋红拍拍孙芳：“行了，不用说那么多，她自己肯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