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璟昭仪带着不少宫女太监，朝咱们的瑶华宫赶来了。”

明贵妃微微蹙眉，自从沈清棠怀孕之后，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今日突然来她的瑶华宫，再加上她俩中间本就有仇，莫不是寻她麻烦来了？敢情一个昭仪也敢来寻她麻烦。

明贵妃眸色彻底冷下来，出门一看，沈清棠带的下人可不少，细细数来都有二十来个。

冷眸一转，似有寒光射出，“璟昭仪真是好大的场面，来本宫的瑶华宫也带着这么多宫人。”

沈清棠敛衣行礼，珠环相碰，鬓边垂落的流苏相互碰撞，似给人无形的压力：“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璟昭仪这么大的排场，本宫怕是受不起你的礼。”明贵妃面露冷笑，但心底更多的是疑惑。

沈清棠行礼依然不含糊，甚至有谦恭之态。她又从不是大张声势之人，处事也是小心谨慎，近日来恐怕是有其他事。

沈清棠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下人，随后展颜一笑：“外儿天热，贵妃娘娘可否请臣妾进屋凉快凉快？”

明贵妃会意。虽不情愿，但还是请她进屋了。

待屋子的门被关上，明贵妃径直坐在软榻上，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今日来，究竟为何事？”

沈清棠并未说话，反而走到窗边，拿起任意一盆花盆：“得罪了。”说罢，朝地上用力一砸。

听见花盆破碎的声音，水蓝下意识的想进门查看情况，却被代云和幼白二人拦住：“水蓝姑姑，你不必急。两位娘娘不打紧的。”

明贵妃一时不懂她意思，甚至有些恼：“你砸花盆做什么？”

沈清棠朝后退了三四步，并用手帕捂住口鼻：“娘娘，这土里有汞，臣妾怀着身孕，不便替您查看。”

“娘娘，看到土里那异样的颗粒了吗，那就是汞。”

上回省亲回宫后，她将整个瑶华宫上上下下都搜查了一遍，可就是没发现汞。没想到这汞就藏在最不起眼的花盆里。

明贵妃不敢置信的盯着那花盆良久，她就是没有怀疑到花盆上，颤抖着手捻起一小块凑近看了看，冷笑：“原来这就是汞，让本宫不能有孕的汞。”说着说着，声音都是她无法控制的沙哑。

沈清棠出声提醒，“娘娘，您还是离汞远一些吧。”

明贵妃艰难的开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本宫都已经怀不上，就算现在离的远些又有什么用呢。”

明贵妃也是一个可怜之人，着了那幕后之人的道，这辈子当母亲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沈清棠扶了她一把：“为了您的身子，您也离汞远一些。”

明贵妃重新坐在软榻上，红着眼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沈清棠缓缓道：“一个太监还不熟悉内务府的规矩，将娘娘您的花送去了臣妾的昭纯宫。臣妾一直都有将花植到树下的习惯，所以就发现了藏在土里的汞。”

明贵妃懊悔不已，因为皇上特地开了个先例，将整个内务府的花分成两批，所以她对这些花没有半分的疑心。

可惜啊，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的宠爱和特例，竟然亲自葬送了她的生育能力。若是她可以早些发现是这些花的问题，他是不是也可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明贵妃问：“是皇上？”

“当然不是。”沈清棠先是一愣，立马否决：“娘娘您应该信任皇上，皇上……他也很意外。”

“那便是皇后。”

沈清棠没有说话。

明贵妃攥起双手。

“皇后……皇后她怎么对付本宫都可以，为何要这么狠心，独独想剥夺本宫生育能力。”

明贵妃泫然欲泣：“从前本宫还觉得淑妃傻，一直被皇后蒙在鼓里，现在想来傻的还有本宫。”时不时的唾泣又变成了持续不断的哭泣，用牙咬着拳头，想竭力制止这没完没了的抽泣。

“你现在怀着身孕，肯定不懂本宫之心吧。”明贵妃忽然间苦笑一声。

沈清棠叹气：“臣妾最不能感同身受，但也明白您难受之心。”

明贵妃抽泣了良久，独自坐在软榻前，双眼凝视着地面，眼中毫无光芒，“本宫处处与你作对，你难道就不怪本宫吗？为什么还愿意告诉本宫真相？”

“虽娘娘您一直与臣妾作对，臣妾知道您是太爱皇上了。爱一个人没有错。”

沈清棠可没有这么善良，明贵妃曾当众打过她好几巴掌，处处与她作对。可即便处处与她作对，可她还是处处压阿明贵妃一头。

在当压明贵妃一头的时候的时候，心里也畅快。她当然怪过明贵妃，但她同样知道是明贵妃太患得患失了，太爱皇上了。

爱一个人没有错。

“有时候本宫看着你，真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喜欢你，若是论相貌，你是比不过本宫的，不是论家事，你更没法跟本宫比。若是论和皇上之间的情分，本宫和皇上青梅竹马，远远要比你的长。你处处比不过本宫，可仍处处压本宫一头。”

说到这个，明贵妃的声音不由得多了几分伤感，甚至还带着几分嫉妒。旋即又静静的凝视着沈清棠，似是释然，似是恍然：“你确实与后宫的女子不同。难怪皇上会这么喜欢你。”

……

慕春一直派人盯着后宫，出现了这么大的动静，立马赶来通知皇后：“娘娘，听说璟昭仪带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明贵妃的瑶华宫。”

闻言，皇后有些惊讶：“璟昭仪不是素来能忍？本宫记得明贵妃并未去寻璟昭仪的麻烦吧？”

慕春道：“听说，璟昭仪和明贵妃进屋后，还发生了矛盾呢。屋内也传来了花盆破碎的声音。”

忽的，有一个太监飞奔进屋内，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慕春生气道：“刘副总管，你这般冲动做什么？”

刘副总管先请了罪，随后又焦急的开口：“内务府刚来了一个小太监，专门管着花房的，晌午过后便被人绑了去，到现在也没有踪影。”

“不就是丢了一个小太监吗，何必这么着急？”

“这小太监刚来花房不久，并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刘副总管低声道：“将贵妃娘娘的花给了璟昭仪身边的婢女。”

皇后的指甲划过桌面，在桌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眉目间的春水不在，沉声道：“你说什么？”

刘副太监紧张：“奴才猜测，这小太监的失踪和璟昭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