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闲事挂在心头的夜晚，是人间最好的时节。

天空里繁星点点。

远处，一朵朵烟火在空中盛放开来。

彩光将藏在花木山脉里的营地照亮。

像是一座孤岛，和喧嚣的都市隔离开来，将山峦化作海洋，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也没有迷茫，就这样随波逐流心安理得。

周念一拿出手机，放了一首歌。

至尚励合的《体面》。

“别堆砌怀念让剧情，变得狗血。

深爱了多年又何必，毁了经典。

都已成年不拖不欠，浪费时间是我情愿。”

...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

何来亏欠，我敢给就敢心碎！”

...

狗日的AYA。

林澈将手中的竹签扔进火堆，点燃了一支烟。

“怎么了？”

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赵雪竹轻声问道。

“歌有些伤感。”

林澈笑了笑，挪动了一下身体，旁边的李隰向他靠近了一点。

两个人于是挨在了一起。

赵雪竹看着两人自然的动作，呆愣了半晌。

答案来得比想象中早了一些。

她转过脸去，扬起脑袋，假装看着远处半空中的烟花。

“林澈哥哥，你想听什么歌，我给你放。”

“随便放吧，我不喜欢听男人唱歌。”

林澈对着周念一微笑道。

“要不我们一起合唱柳疏烟的江城吧。”

“好啊...”

林澈后悔没带几把吉他。

...

一曲唱罢，周念一又开始提议大家玩游戏吧。

每个人讲一个鬼故事。

“要不玩真心话吧，大半夜讲鬼故事有些瘆人。”

李隰肩膀轻轻靠在林澈的身上提议道。

“我也觉得真心话好玩。”

赵雪竹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澈。

周念一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放不下对鬼故事的执念。

小姑娘胆子天生就大。

游戏从最小的周念一开始。

座次顺序则是， 周念一，赵雪竹，林澈，李隰，周博一，五个人围成一个圈儿。

“雪竹姐姐是不是喜欢林澈哥哥？”

周念一开口就是绝杀。

“喜欢。”

赵雪竹的答案让周念一十分兴奋，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正想起哄，却看到，四个小伙伴的表情各异，周博一则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她。

“我是不是说错了话？雪竹姐姐，对不起。”

周念一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垂着头低声问道。

“念一，我本来就一直是喜欢林澈的，不会因为问出这个问题的你而影响到问题的答案。”

“该我问林澈了，林澈，你和李隰你们在一起了吗？”

赵雪竹扑闪着眼睛，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

“嗯。”

林澈点了点头。

这种类似单向开放式的恋爱关系，并不影响两个人在一起的事实。

他也不需要隐瞒什么。

赵雪竹虽然是个漂亮的姑娘，却并不足以让林澈违背自己内心的想法编织一个谎言。

赵雪竹的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她曾经在特定的时间，在林澈的刚刚活到这个时代更多是茫然的时候，让他见到过一丝温暖。

只是随着时间，林澈见到了弱水三千，他的忙碌让赵雪竹感受到了距离，她也明白了缘分的一期一会。

一期一会源自佛道的无常观，后来多用于茶道。

是所谓即使同主同客可反复多次举行茶事,，也不能再现当时当刻之事。

有些缘分，已注定是一生一度之会。

“嗯，如果当时，我没有去星沙就好了。”

“李隰，对不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雪竹偏着头，坐在原地，望着篝火上跳跃的火光，朝着李隰致歉道。

“我明白，不用说对不起的。”

李隰站起身，换到了林澈的另外一边，和赵雪竹坐在一起，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她明白相比如赵雪竹，林澈并不是更喜欢她多一些，只是他身边的那个人可以是她而已。

游戏自然要继续。

“该我问了吗？”

林澈看着李隰，脑袋里实在没想好什么问题。

“那要不我们还是讲鬼故事吧。”

赵雪竹忽然发现真心话也不是那么好玩了。

...

围着篝火，几个年轻人笼在冬衣里，周念一甚至将被子披在肩上。

接近零度的荒野，熄灭不了少年们的热情。

脸蛋被旺盛的篝火烤得热呼呼，红通通。

周博一搬来了啤酒在锅里煮了起来。

温酒入腹，化成心底的一股暖流。

和林澈边喝边聊，先是博一网的未来，然后聊到了未来，聊到了周博一对于爱情的向往。

后来姑娘们也参与了过来。

赵雪竹开始聊起了小时候林澈的事情。

说起林澈在很小很小的糗事，再到他高中时候的中二岁月。

温暖总是比冰冷更容易让人沉醉。

“林澈，我还是喜欢那个时候的你，现在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但是也让我感到了距离，越来越远。”

赵雪竹的脸贴在李隰的肩头，双眼迷离地对着林澈囫囵说道。

“赵小猪，你喝醉了。”

林澈将烟头塞进易拉罐，然后朝着远处扔去。

“林澈，失恋了都不能被安慰一下吗？还记得吗，你以前跟许茜雅表白失败的时候，每次都和我发信息，发到很晚，结果把你安慰好了，我又失眠了。”

赵雪竹红着眼眶，说起林澈压根没有记忆的事情。

“对不起。”

林澈有些歉疚，那段时光真的太远太远，生活的抑郁和焦虑让他忘了许多事情。

“林澈，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你好久好久，但是，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回星沙了，想我的学校，想我的宿舍，想着我的那只公仔熊。”

...

李隰将赵雪竹扶到帐篷里，周念一也早已睡下。

慢慢地周博一也有了睡意。

夜空冷寂，只剩下林澈一个人坐着。

直到清晨。

篝火熄灭。

旭日沾染了青涩山林海天生的冷色系冰冷，晨风带来远方黑暗和空虚的冰窟里特有的寒冷。

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