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不……您亲自去东宫找太子，我就不信他们还不让未来的太子妃进去！”侍女气急败坏道。

宁染压下心中的疑惑，平静地说：“或许他最近有要事在身，还是别去打扰他了。”她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景灵她，还好吗？我去看看她。”

她掀开被子刚坐起来，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扑面而来。

侍女忙扶她躺下：“景灵公主无事，倒是姑娘才需要好好休息，太医见姑娘一直昏迷不醒，就用了猛药，名字还挺好听的，叫什么梦引。”

“唤梦引？”

“对对对，就是这个。”

“唤梦引……唤梦引……”宁染脸色苍白如纸，口中怔怔地呢喃道。

“姑娘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侍女的声音在她耳边愈渐远去，她的脑海中，谢隐的声音逐渐清晰：“所谓唤梦引，就是让人通过做梦来区分现实与梦境，最后让人清醒过来。”

“那是美梦还是噩梦？”彼时，她眨巴着眼睛看着谢隐好奇地问道。

“可能是噩梦，也可能是美梦，具体如何，与每个人的经历相关，不过有一种情况例外，如果昏迷之人曾有丢失过的记忆，梦境会还原当时的情景。”

“竟然这么神奇，那梦中的人如何辨别到底是梦境还是丢失的记忆呢？”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如果梦中复现了你曾经的过往，又掺杂着其他你不曾记得的事情，那往往就是这种情况了。”

……

“我亲手杀了我的母后，这是真的，不是梦。”宁染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眼中尽是恐惧。

“不！我为什么要相信他的话。”她转头对呆愣的侍女吩咐道：“将我所有的医书都搬过来。”

侍女不明所以，可单看她疯魔的样子也不敢再说让她注意身体的这类话，忙按她说的，很快将府中所有的医书都摆在了她的面前。

上天好似就是为了让她死心，在她随意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后就看到了“唤梦引”三个字，上面记载的与谢隐所说一般无二。

她忽觉胸口闷得喘不过来气，心脏猛得抽痛起来，她捂着心口，大颗大颗的泪滴落在锦被上晕染出一片阴影。

*

“小姐真是好计策，毒害公主的罪名可不小，宁染这次是百口莫辩，她也有寒毒之事众所周知，再加上她又通药理，若说是开错药方，任谁都不会相信。”

苏云枝薄唇轻启：“这并不是我计划中的一环，只能说是上天感念我的一片痴心，暗中助我。”

她勾了勾唇角：“真是妙啊，我也没想到宁染会这么恨景灵，不过这还不够，殿下并未因此对她心存芥蒂，不然也不会在她昏迷的时候日日守在床前。”

“得再加一把火。”

“小姐，可我听闻殿下对宁染府上的人一概不见，就连宁染醒了之后也再没去见她，今日他还派人将宁染住的院子围了起来，我看殿下还是更护着景灵公主。”

苏云枝的眼中蒙上一层寒意：“看事情并不能只看表面，他现在不在城中，将宁染住的地方围起来是为了保护她。”

侍女忙低下头，瑟缩着肩膀道：“小姐说得是，奴婢愚钝。”

苏云枝斜睨了侍女一眼，声音冷淡道：“带着给景灵公主的礼物跟我去趟公主府。”

“公主万安。”苏云枝对着仍躺在床榻上的景灵遥遥行了礼。

隔着屏风，她看到景灵目光呆滞地看着头顶的帐幔。

“公主今日感觉如何？可好一点了？”苏云枝试探性地问道。

“还是老样子，多谢你每日都来看我。”景灵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倒是我的皇兄，天天守在害我之人的床榻前，生怕她醒不过来。”

景灵说着说着，泪水就溢满了整个眼眶：“曾经我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可如今他为了那个加害我的女人枉顾她害我的意图，不断为她辩解，甚至还让我不要将此事告诉父皇。”

“我答应他不告诉父皇，可他之后就不来看我了，他真的是我的哥哥吗？”

看到景灵对宁染的态度，苏云枝心中暗自欣喜，她才不会将景易已离开金城的事告诉景灵，若不是父亲告诉她这个消息，估计她现在也会认为景易对他的亲妹妹会这么绝情。

表面装作怜惜道：“殿下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既然……”

景灵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生不安：“既然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苏云枝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语气悲伤：“我真为公主感到不值，我查到殿下早就知道治疗寒毒的方法，他早早就命人去环桉将那唯一能够转移寒毒的草药取走了。”

“刚开始我以为殿下会为公主解毒，直到……公主那日毒发后，宁染也晕倒，太医给她号脉时，说她的寒毒已解。”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皇兄拿唯一的解药救了宁染，然后放弃了我？”景灵从床上坐起，手指缓缓指向自己。

景灵自嘲一笑，笑得大声：“也是，我算什么？她才是能够陪皇兄共度一生的人，我算什么啊！”

“公主难道不恨吗？若不是她，公主现在应该已经与云侍卫云游四方了，又怎会被困在这里，还要与她这种贱人争夺殿下的爱？”

景灵好似没有听到她说话，落寞地看着云飞的佩剑。

“公主……”苏云枝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景灵打断。

“苏云枝，你是何时发现皇兄取走草药的？为何之前不告诉我，偏偏选在这种时候？”景灵的语气平静下来。

苏云枝忙跪下俯身道：“公主明鉴，之前云枝确实不知此事，当时我一心想要为公主解毒，好让公主帮我接近殿下。”

“如今事情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只有公主一人心碎吗？”

景灵瞧着苏云枝泛红的眼角，心中的酸涩更甚，她忽然生出一种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苏云枝的感觉：“我知道了，你走吧，你的计划我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