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不念长空
作者:墙角的蘑菇 | 分类:古言 | 字数:55.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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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来信
当忠国公府的奴仆将顾彪的信件送到顾荏手中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了。
此时虽然临近正午,天空中也没有见到太阳的影子,气候一如之前一般,灰蒙却不阴暗,并且带着一丝春天暖和中的寒意。
也就是在这样的气候之下,送信的奴仆竟然满头大汗。
“这封信父亲可还有交代什么?”顾荏问道。
看着眼前汗水淋漓的奴仆,顾荏心生疑惑。
他之前瞒着父亲,根据太子的指示去找母亲要无情引的解毒之法——且出乎他意料的是母亲竟然毫不犹豫地就将方法写上了。
他讶然。
他惊讶的并不是母亲的慷慨,而是他母亲竟然知道无情引的解毒方法!
当时他没沉住气问了。
但是母亲却只是摇摇头,说:“当务之急便是救那个小姑娘,有些事情日后再说也不迟。”
就是这样,顾荏虽然满腹疑惑,但是也没有再问下去。而现在,他前脚才离开国公府没有很久,后脚附近的信则“八百里加急”送来来。
他遣退了奴仆,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封信。
信封的正面写着“荏之亲启”,但他并没有打开。
因为信件的封口处加印了火漆印——这是他们传送书信的习惯。
为了避免让人不小心捡到信件而推断忠国公府全员站队太子,所以都会假借“家书”的名义送来。
真正的家书是没有火漆印的——这是唯一的差别了。因为哪怕是里面的措辞,也是一个父亲和儿子之间的正常对话。
所以,这封信,明面上是写着给他的,但实际上是给盘获的密信。
“不知道父亲信里写的是什么……还是说父亲知道了殿下为了解毒写信给母亲的事?”顾荏心里想着,尽管心里有不少疑惑,但是也不敢擅自打开。
他看了看屋门的方向,关注了一下房屋里的动静,发现似乎还在解毒,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估算不准里面什么时候结束,而自己又拿着信件……
“唉!”顾荏叹了口气。
如果他早些回来,至少能直接接收太子的指示——哪怕太子他没有说什么,但是依照他们俩多年的默契,他也是可以推断出大概要花多长时间,这期间又该如何做……等等这些大方向的小事情。
总之,无论如何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所有的信息来源便是没有听见全部信息的暗卫,以及听了但是不问、被下了命令却只会听而不会多问多想的薛府医……
现在看来,他不在太子身边时,太子周遭都是一群“不甚靠谱”之人啊……
看,现在目前最能判断相关事项的薛府医跑回了自己的医庐了,独留他一人在这里和木门大眼瞪小眼。
想到这里,他又叹息一声:“唉,什么时候能进去……”
他的嘟囔都还没说完一个完整的句子,屋内倒是传来了令他欣喜的声音。
“荏之,进来吧。”
就在顾荏百无聊赖各种瞎想的时候,屋内传出了盘获的声音。
听他的声音似乎十分的疲惫。
顾荏想着,整理了一番心绪之后,轻轻地敲了敲门示意了一下——用意旨在提醒屋里的人赶紧整理整理。
因为他不想见到屋内的人还来不及整理,然后一副衣衫不整地画面,亦或其它出格的场面——如果有出格的场面,他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出手打人吧。
得到屋内人的应允,顾荏才进了屋里。
当顾荏推开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衣衫不整的人的模样。
是的,衣衫不整。
如他想象的衣冠不整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正巧看到的是盘获环抱着穆连紫,穆连紫倚在他的胸怀,头无力地埋在他的颈项,而盘获正好将她滑落的衣裳自手臂上往上拉,遮挡住先前露出的香肩。
穆连紫明显是处于昏迷——或者说昏睡的状态。
盘获的动作太过于缓慢,太过于漫不经心——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他是故意的。
顾荏的眉眼跳了跳——看太子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定然是故意在他推门的时候才把穆连紫的衣服全部拉上的。
也就是他这个举动,让顾荏不得不往最最开始他听到“双修”二字时浮现的画面去想。
也因此,他十分肯定,太子在里面疗伤的时候,对于屋外的动静也是一点儿也没落下。
同时,他对于薛府医之前的话进行了否定——薛府医果真不是很清楚无情引的解毒心法啊,它,没有他想的那么“纯洁”……
盘获睨了眼顾荏,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心底莞尔。
他也不怪顾荏此刻充满质疑的打量的眼神。
在顾荏推开门之时看到的那一系列动作,是心法第一式疗伤结束时顺其自然的后续,但他在实施动作的过程中确实带有故意之色。
因为就在刚刚,半刻之前,他们结束了心法的第一式,才收敛气息,他便听到了顾荏在外面的自言自语和叹息。
他也就在那当下,脑海里一段记忆突然就翻滚了出来——前一日——也就是春花宴下午,如果不是顾荏故意安排同一个宫女执行任务,便不会露了马脚给穆连紫,后来也不会让她那么快识破他,进而对她产生了更多的偏见。
如果不是这样,穆连紫也不会坚定更心中想要逃走的想法吧?
更何况,当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穆连紫是顾芷兮的时候,他不得不未雨绸缪,避免顾府来和他抢人……
与他相争之人,“除掉”一个是一个。
而他的胜算,只有让穆连紫离不开他。
盘获将已经昏睡过去的穆连紫放平,并为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然后,他才转向顾荏。
“有来信?”盘获说,声音是惯有的孤高冷淡,但是现在里面有藏不住的疲惫。
不难想象,一上午的运气着实累人伤身,如果不是他内功尚可,换作一般的人,恐怕才刚开始就已经损耗大半内力了,一整套下来,毒还没解,命都快没了。
顾荏将信呈给了盘获。
盘获撕开信封一边,拿出信快速地看了一遍,然后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是他。”
说着,盘获把信给了顾荏,顾荏接过去,看完后表情有几分惊讶。
他说:“下毒之人是柳清旸?!”
他再看了一遍信件,然后问道:“紫夫人现在的身份可是他的义女,如果殿下就此事查到他身上,公之于众的话,作为清流文官之首,声望定然受损。他这般做究竟为何?”
盘获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神情玩味。
顾荏定下神,然后脱口而出:“他的目标其实是殿下?!”
“是,但或许不完全是。”盘获说着。
他心中其实一直隐隐有另一个猜想的,当看到顾彪来的信件开头第一句便是“为父去老贼府邸归”时,心底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
“请殿下明示。”顾荏虚心请教。
这一夜,他其实错过了许多,是以有些事情他总是再深思熟虑也得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盘获说:“无情引的毒,需两情相悦之男女同时中毒才会有毒发的可能。”
停顿了一下,盘获斟酌着接下来的句子——现在自己正虚弱着,没准说出接下来的话后顾荏会忍不住出手打他吧!
顾荏没有催促盘获——他已经习惯了盘获说话时不经意地停顿,他也察觉到这时候的停顿似乎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但是也同样没有问出了——如果是顾苒,恐怕就说一句催一句了吧?
正当下,顾荏却是有些羡慕顾苒的勇敢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运功动气,无情引的毒不会这般猛烈,只有调动身心的思春情欲才会诱发……所以,紫儿与孤,都中了无情引。所以,紫儿的毒才会快速游走全身。”
说完,盘获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顾荏。
听到盘获这么说的顾荏,突然觉得脑子里一下子涌进来许多的信息。
他不知道,当下是要表现出盘获竟然也中毒了的惊讶,还是要表现出对盘获轻薄了穆连紫的愤怒?
最后,顾荏的纠结与矛盾都化作了一声五味杂陈的叹息。
“殿下,所以,您终究是在马车上假戏真做了?”顾荏说。
他似乎已经在一番神思交战后妥协了——反正,是迟早的事不是?
但心底还是有些不爽快就是了——自家的白菜,还来不及带回家,就又被别家偷了。
上次被偷还是十二年前。
偷的人还是同一个……
顾荏还是不得不仰天长问——这是怎样的孽缘吗?
顾荏此时几乎已经是认定了穆连紫便是他妹妹这一件事。毕竟,父亲的来信里竟然写着那么一句话,便让他也更确定了穆连紫身份。
顾彪的信件里还写了什么?
便是那一句:“据悉,为父竟有一身份名为‘辜三寅’,即老贼义女传闻中的生身父亲是也”。
就是这么一句,顾荏也是心中颇为骇然。
他忍不住想要回府当面问问父亲,究竟他是发现了什么,不过短短半日便确定了穆连紫的身份、切深信不疑的样子?
在昨天,他看穆连紫只是当作一个颇有勇气的小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