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年轻人，得第一个上香，给外曾祖父外曾祖母好好看看，两个人都长大啦。”

此时老人在一旁点燃了一捆香，把香分成了五份，将其中最多的两份递给了两个年轻人。

陈逸飞和陆月欣接过香，然后恭敬地站在墓前，都是深深地拜了三拜，两人的眼里都带着恭敬和虔诚。

只是他们心里希望先人保佑些什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在石头前的松土前插上香，两人再轮流倒过茶和酒，又重新拜了三拜。

陈父和陈母也接过老人手上的烟，和陈逸飞陆月欣一样拜了六拜，倒了酒茶。

最后就剩老人了，但老人插上了香，并没有弯腰去拜，只是安静的望着面前的两座土坟，此时老人的目光，比得起任何的参拜。

一时间，陈逸飞竟然觉得往日那么倔强的外婆此时背影居然有些寂寥。

陈逸飞还没有体验过亲人故去，他也不想体验，他清楚的知道，外婆在一天天的变老，总有一天会永远离他而去，但他不愿意想那一天真的到来之后应该怎么做，他不想想，也不会去想。

所有的人都一样，从出生起，他们的归宿就是死亡。

“走吧，去见你们的外曾外祖父和外曾外祖母。”老人转过身子摆了摆手道。

几人重新拿上东西，再次踏上了山路，这次走得不远，过了一个山头就到了。

同样是两座长满了杂草的土坟。

陈逸飞和陆月欣也再次拿起镰刀开始除草，这工作对于他们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平日这活在学校就没有少做。

“南乡的墓都是两座两座的。”陆月欣忽然轻声说道。

“应该都是夫妻同葬。”陈逸飞也发现了。

一路上山，他们也遇见了不少的坟墓，绝大多数都是两两同葬的墓。

“真好。”陆月欣又说道。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烦，活着就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现在走了，结果还要继续彼此陪着，接下来就不知道是几辈子的事情了。”陈逸飞笑道。

“一直陪着同一个人，你会觉得烦吗？”陆月欣此时看向他问道。

“不会啊。”陈逸飞很直接就回答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陆月欣问道。

“好奇呗。”陈逸飞微笑道，“我很想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之后会不会觉得对方烦，当然啦，前提是能在一起一辈子，有始有终。”

“一辈子很长。”陆月欣轻声说道。

“如果不长的话，怎么还会老是有人发誓把爱你一辈子挂在嘴边。”陈逸飞笑道。

“不过也正因为一辈子够长，所以才有陪伴的意义啊。”

很快，他们再次除好了草。

同样是两个年轻人先上香，对于面前的坟墓，陈逸飞只有尊敬和感恩。

外婆和母亲小时候就常和他们说先辈的事情，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陈母和她的外婆都是独生女，依旧有着一个快乐的童年，在那个年代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逸飞一直都很幸运自己生活在这么一个开明的家庭，他觉得这和他开明的先人们离不开关系，有些东西是一直传承着的。

拜完了外曾外祖父和外曾外祖母，就剩下陈逸飞的外公。

老人总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他们拜着。

似乎从记事起，清明扫墓的时候老人从来没有拜过，就好像她没有什么想像先人说的事情。

............

依旧是那片小小的树林里那座小小的坟墓。

不过前面的不一样，这座坟墓很干净，没有长野草，正因为如此，这座坟墓又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呵呵，孩子们都来看你啦。”老人笑呵呵地对坟墓说道。

兴许是和外婆熟悉的缘故，面对外公的坟墓陈逸飞总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仿佛这里无论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他都不会害怕。

如果外公在世的话，他一定会很疼爱自己和陆月欣。

“爸，我们来看您了。”陈母此时也是脸色有些悲戚。

陈父的神情此时也有些肃穆。

“逸飞月欣，过来近点，给外公好好看看。”此时老人对着两个年轻人招了招手。

陈逸飞和陆月欣立马乖巧地走了过去。

“两个大学生，见过了，都是大人了。”老人对着坟墓笑道。

“好好看着，一年就能见几次，别认错了，不要你保佑什么多的，平平安安的就行。”

此时老人也拿出了她手中袋子两个鸡腿，一人一边放在了陈逸飞手中的鸭子和陆月欣手中的鱼旁边。

“给你外公摆着吧，你外公以前最喜欢吃鸡腿了。”老人笑道。

陈逸飞和陆月欣立马恭恭敬敬地把手中的鸭子和鱼摆在了坟前。

“外公，我们来看您了。”陈逸飞放下手中的盘子后对面前的土坟小声说了一句。

此时陈父在墓的两旁插上香烛。

“好好拜拜，你外公是世界上最好的外公。”他对陈逸飞轻声说道：“他一定会好好保佑你们的。”

陈逸飞和陆月欣同时点了点头。

和前面一样，老人点燃了一捆香，还是让两个年轻人先上香，不过老人话明显多了不少。

“两个好孩子给你上了香，在下面不要不做事，好好保佑这两个小的。”

陈逸飞拿着香，直接跪了下来，而此时旁边一道倩影也轻轻落下，同样跪在了他的旁边。

他没有立刻拜下，只是拿香虔诚地默默祈祷着。

祈祷结束，他才认真弯腰一拜，随后将香插上。

旁边仿佛是他的一道影子一般，同时随着他拜了下去。

他祈祷了什么呢？

此时陈逸飞插香的手顿了一顿，因为同样有一双素手正拿着香也准备插上。

少年和少女的眼神相望，彼此都是轻轻一笑。

此时已经是正午，林间的薄雾已然消退，天上是明媚的阳光，从树梢和茂叶之中洋洋洒下。

少年和少女一起在墓前撒下酒和茶，酒和茶在阳光中缓缓渗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