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选哪一条路，都不能拖了。

“陛下允诺等解决云家之后，长河以北尽归燕国，这样屈辱的条件怎么拿得出手？”

刘贤声音中带着颤抖，脸上也带上了怨愤之色。

卢锡安苦笑一声，他听人提及过，陛下在酒醉之后甚至说出了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说法，在皇帝眼中胆敢不听从他的命令的云氏一族，比起周边的外敌更为可恨。

他当然不希望将长河以北的土地和百姓交到燕国手中，但陛下的命令已经下达，他不做也有其他人做，由卢锡安来或许还能挽回一些。

只是现在云家的使者也在驿馆之中，一旦燕国与云家联手，恐怕梁朝数百年的基业要毁于一旦了。

“听说燕王对王后颇为宠爱，能否求见王后，求王后说说情。”

刘贤想起了之前见到过的青宁公主，虽然从当时的事情就能看出来这位不是好相处的，但是为了梁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梁朝也是青宁公主的母国，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和亲公主想要在异国站稳，也是要依靠母国的支持的。

“万万不可，”卢锡安急忙阻止道，“这件事情求到那位面前，只会横生波折。”

刘贤出身寒门，没有足够的消息渠道，但是卢锡安有啊，回去之后他特意查找了与青宁公主有关的消息。

这位青宁公主是中宫嫡女，而且是唯一的嫡女，但是她在宫里的日子，就不说皇贵妃名下的太康公主了，连一些生母不过是普通嫔妃的公主都不如。

梁帝的众多公主，不管是素有贤名的长公主，还是最受宠爱的太康公主，甚至是体弱多病的庆安公主，京城之中都有传闻。

只有这位青宁公主，如果不是这次和亲，整个京城之中都已经忘了皇宫之中还有一位中宫嫡女呢！

“陛下与皇后待青宁公主颇为疏远，青宁公主又是幼龄便去国离乡……”

卢锡安不好直接说梁帝的过错，但是他脸上的苦笑就表明了一切。

虽说青宁公主是梁朝的嫡公主，按理应该站在梁朝这一边，但是……

“青宁公主尚且年幼，做事全凭心意，而这位燕王也尚未到弱冠之龄，燕王不因此迁怒就是好事了。”

少年人做事不顾后果，全凭一腔意气，说翻脸是真的会翻脸的。

现在唯一一个好处是，他们走不通青宁公主的门路，云家那边也别想走通。

驿馆中的另一处，云家来的人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姑母当初若是对表妹好些，现在又何至于这么麻烦！”一个青年看着还是没有消息的王宫方向，不满的抱怨道。

云持在知道自家表妹登上了燕国王后的位置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件事能够给云家带来的好处。

但是，麻烦的是这位王后之前与云家并不亲近。

“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还在这里抱怨什么？”云塘皱了皱眉，斥责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当年长姐嫁给还是皇子的梁帝，也是为了家族牺牲的。

若非如此，以云家的权势，云家的嫡长女想要嫁给什么样的青年才俊都可以，又何必卷入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呢！

长姐占据了皇后之位，又为梁帝生下了嫡长子，云家能也只能接受下一任的皇帝怀有一半的云家血脉。

可是，谁能想到梁帝竟然突然出手，想要根除云家，如果不是意外得知了消息，云家这上上下下数百口，可就要人人鱼肉了。

“叔父，是侄儿失言了。”云持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低下头认错。

“不过，燕王对表妹的确是宠爱非常，如果表妹心怀怨念，恐怕会影响接下来的事情啊。”

云持的确在担忧，这些年为了太子的位置安稳，云家的确做出了不少让步，别看现在云家手握二十万大军，逼得梁帝也不得不割地求和，但是只要拖下去云家的后勤肯定是支撑不住的。

“如今，我云家拥有这世上最强大的水军。”云塘看着云持摇了摇头。

光凭借着手上这支军队，争夺天下都是可以的，而且燕国想要南下就必须解决水军的问题，在国家大事面前再多的宠爱也是要退让的。

而且，青宁公主尚且年幼，又没有接受过教导，简单来说就是好骗好哄。

虽然长姐对这个女儿颇为冷淡，但是越是这样孩子对于母爱就越渴求，而且比起将青宁公主送来燕国的梁帝，云家也算是一个更好的寻找亲情的选择了。

别看王宫之中还没有消息，但是云塘能够断定青宁公主的态度在软化。

真的是这样吗，云持心里还是不安稳，但是看着叔父信心满满的样子，云持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

燕国都城之中自然也是有宵禁的，但是自从燕王即位之后，每月十五、十六两天会解除禁令，所以这两日城中的夜晚会格外的热闹。

夜晚的街市上，卢锡安拿着手里的面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卢兄，你出身卢家，自然是吃不惯这些东西的。”

刘贤笑着说道，他倒是不介意手中的食物已经有些冷了，细嚼慢咽的把手中的食物吃下去。

卢锡安的确没有吃过这样粗糙的食物，只是他关注的点并不在这里。

“两文钱一个，五文钱能买到三个，”卢锡安的眼神有些复杂，“刘兄应当知道京城的粮价。”

这话一出来，刘贤也有些沉默了。

每到庆典和重大节日的时候，梁朝京城的景象可以比这里更为盛大。

只是那些盛大景象的背后，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居京城大不易可不是简单说说的，不要说那些升斗小民了，就连刘贤刚刚入仕的时候，只靠俸禄连饭都不一定能吃饱。

梁朝的官员俸禄经过层层人手，到底层这里的确很难拿全，但是梁朝京城的物价也的确贵，同样的粮食在梁朝京城要比这边贵上几倍。

“都说燕王暴戾，但是看这景象我们上次过来好上太多了。”

说来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中间就经历了一次秋收，但是能够明显看到燕国底层百姓的生活好上了许多，至少燕都这边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