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炎，在发现之前的经验并不能用到这里的时候，也没有放弃，他尝试着让眼中只有杀戮、强大的怪谈去建立自己的秩序。

实行的过程并不轻松，想要在混乱无序中建立秩序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不过夏炎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许多年之后，即便是没有寿命这个概念的怪谈，也几乎换了一代，夏炎终于在这个世界建立起了简单的秩序。

城市、规则……

“值得吗？”李灵月看着眼前散发着苍老之态的青年，好奇的问道。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灵魂，但是在经历过混沌海的洗礼后，哪怕夏炎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在这个世界中占据一席神明之位了。

伴随着世界诞生而出现的神明，掌握着少有的秩序与文明的权柄，明明夏炎可以什么都不做的。

“小月亮。”夏炎像之前很多次那样露出了笑容，只是这一次哪怕是笑容也掩饰不住他眼底的疲惫。

值得吗？

当然值得了！

夏炎知道自己没有了回归故乡的可能性，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无法对眼前的混乱视若无睹。

这里的确不是他的故乡，但是也许是因为他的出现，这个世界上人形怪谈的比例明显增高了，夏炎知道那些并非人类，可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些生灵在源头的影响下陷入混乱。

“可是，你做的那些并不能长久，除非你愿意像现在这样坚持到世界毁灭。”李灵月觉得夏炎的动作是无用功。

混乱是这个世界的底色，毁灭是这个世界的命运，夏炎所做的一切只会在时光流转下烟消云散。

现在因为有夏炎的存在，怪谈世界中勉强出现了所谓的秩序，但是夏炎虽然有了神明的力量，他的灵魂仍然留在人类的时光里，他没有办法一直坚持下去的。

“我知道，我会努力坚持下去的。”夏炎很平静。

哪怕最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困难，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也该清楚了。

只是，夏炎并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他只是稍微有些遗憾。

这一次，李灵月没有离开，祂想看看夏炎能够坚持到哪一步。

对于李灵月来说，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不过是在轮回中经历生死罢了，就连世界毁灭也不过是需要睡上一觉，然后新的世界就会出现了。

但是夏炎不一样，他是一个意外而来的惊喜，让习惯性沉眠到世界毁灭之前的祂，愿意向这个无趣的世界投下目光。

“其实，世界并没有那么无趣，仔细体会的话每分每秒都在发生有趣的事情。”

夏炎放下手中的书，温柔的看着坐在窗台上的少女。

夏炎并没有说让祂去体会凡世的生活，只是顺着祂的性子，给祂展示了许多看起来颇为有趣的景象。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地上的生灵渐渐的多了起来，这个世界孕育出来的神明也降临到了世间。

如果只有夏炎的存在，他想要建立的秩序肯定会和这些神明起冲突的，可是现在有李灵月的存在。

代表着终结的存在，却在世界诞生之初就出现在了世界上，还停留在一个奇怪的生灵身边，即便李灵月没有什么举动，也是最大的威慑。

不过，虽然混乱是这个世界的底色，但是夏炎的想法也吸引了几个神明，祂们停留在了夏炎所建立的城市中，甚至主动去参与了一些事情。

可惜，这些神明并不是很能理解人类的精神状态，而李灵月第一次产生的迟疑的情绪，祂在犹豫要不要阻止接下来夏炎想做的事情。

世界边缘的混沌海，是许多神明都不敢踏足的地方，但是夏炎却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来到了这里。

“抱歉啊，小月亮，我本来说过想让你亲眼看看凡人的世界的，可是现在是我要失约了。”

“我可能坚持不下去了。”

“这样的选择不是最好的，但是却是最合适的，要是再咬咬牙，我或许还能够再坚持一段时间，但是我怕之后的我不再是我了。”

“我知道人类这个种族在你眼中恐怕没留下来多少印象，可就当是我的私心吧，我不想影响你对人类的观感。”

……

夏炎坐在混沌海的边上，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李灵月并不奇怪夏炎会变成现在的模样，祂很久以前就看到过他的命运。

一个迷失的灵魂，一个坚持着安定和谐的人类社会培养出来的道德标准的灵魂，在这样一个充斥着混乱与怪异的世界，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期间有几次，李灵月觉得夏炎几乎要疯掉了，但是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混沌海中泛起了波澜，一道声音传入夏炎的脑海，“我可以帮你去寻找故乡的坐标。”

李灵月不希望夏炎走向消逝。

夏炎摇了摇头，那是无声的拒绝。

他当然想要回家，可是同时夏炎也不希望自己的故乡受到任何的伤害，他的故乡世界等级并不高，一旦连通了两个世界，哪怕只是一瞬间，他的故乡世界就会受到怪谈世界的污染。

哪怕小月亮没有主观侵扰世界的意思，他的故乡也挡不住这样的存在。

夏炎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回家之路，就让自己的故乡出问题呢？

名为伊的神明，尝试着将各种奇形怪状的怪谈化作与夏炎类似的模样，但熟悉的面容与陌生种族，带给夏炎的只有更大的压力。

“你想要做什么？”没有波澜的声音让夏炎脑海中出现了阵阵嘶鸣声，不过在这个世界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

“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想让这个世界至少存在一些秩序。”夏炎神情很疲惫，语气也很坚定。

这些怪谈有智慧也有感情，但是没有任何秩序的世界存在的只有杀戮，那些艰难萌芽的感情尚未被察觉到就可能随着主人的死亡直接消失了。

夏炎努力了很久，才勉强建立起现在的秩序。

夏炎并不奢望这个怪谈世界能够像他的故乡那样，但是至少不要那么蒙昧，不要只有杀戮和弱肉强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