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验就行了。”胡明脸上表情淡然，完全感受不到他急切要去验那批货的心情，“我年龄大，做事按部就班，你年轻，发现问题要快，那台电脑我硬是找不出原因出在哪里。”

我摇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得找周经理安排。”

我把他硬塞给我的烟又塞到他手里，说：“我一般抽中南海，这烟味道淡。”

胡明脸色微微变白，抽了抽嘴角，没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深沉，像要咬人的节奏。

我转过身，快速离去。

下午，我和王昆在新厂区等新电脑。

自从上次帮了王昆后，他对我说的话唯命是从，整得别人以为我在拉帮结派。

我们在仓库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才见拉电脑的供货商车进厂大门。

停车后，司机率先下来，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我和王昆走了过去，准备看他们卸货。

中年男人看了我们一眼，问：“胡工呢？”

“胡工下午有事，只好我们来了。”王昆说。

“我打电话问问。”中年男人狐疑地看看我们，拿出手机拨了胡明的号。

大概是想避开我们，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旁边的空地方向走去。

我们只看见他眉头紧皱，很不高兴，挂了电话，他又换了副面容，笑盈盈地看着我们走过来。

“胡工他下午没时间，不过你们来了也可以，怎么称呼你们？”

我答：“我姓南，他姓王。”

“南工，王工好，我姓陈，别人都叫我老陈，那我先把货卸下来？”

我说：“好。”

老陈走过去，和司机说了几句，司机就打开货车后门，车里装了两百来台电脑。

我和王昆也跟了去，等他们搬了一台下来后，我直接提在手上，对王昆说：“王昆，你在这里帮忙，我拿一台进去试试有没有什么问题。”

王昆点头，应了一声，就上了车。

中年男人见我提了一台往里面走，嘴里又说着要验货，急忙喊住我：“南工，等一下！”

我停下，问他：“有什么问题？”

他又笑，跟胡明的笑如出一辙，道：“你这是要开机验货？”

“是，主要看下配置性能。”

他抬手顺了顺头发，嘶了一声，说：“是这样，刚刚我跟胡工通了电话，他说了，这电脑先放仓库，让仓库点点数，晚点他会过来看的。”

我很不解：“难道我们看不行，非要他来？”

“不是这个意思，南工，我听胡工说你刚来，不是太了解，他毕竟在这里干了这么久，俗话说熟能生巧嘛。”老陈指了指车里的电脑，“而且这批电脑我们出仓库都检验过的，不仅你们厂，这附近好多家厂都是用我们供的货，配置购货单上都写得清清楚楚，用了以后有问题我们也会过来解决，所以你现在要验货，我不懂是什么意思。”

我脾气犟，他越是阻挠我，我越觉得有问题，越是想探究到底是什么问题，我回他：“胡工以前验不验过我不知道，但最近我们公司电脑频繁出问题，库房一大堆报废的主机和显示屏，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验验。”

老陈脸色变得微白，嘴角扯动，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才又堆满了笑：“南工说得对，验货是很有必要的，但我们也不必急着现在看呀是不？先不急，把货卸完先行么？”

我放下电脑，有一丝丝好奇，第六感觉这里面有事，索性就跟着他们的节奏走。

这边还没招卸货员，老陈和司机也像故意拖延时间，所以速度很比较慢。

货还没卸完，远远地就看到胡明进了大门，急急地朝我们这边过来。

这个时候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老陈也发现了他，暗自松了口气，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胡工，你总算来了！”

胡明看了看了，意味深长：“南天，王昆，你们先去吧，这边我来处理。”

“去哪里？”我陡地应他这三个字。

他被我反问得呛不出话来，说：“回办公室啊。”

“周经理让我们过来验货的。”王昆搬了台显示器，满头大汗，“我们还没完成任务怎么能回去？”

“我来验就行了，难道你们是在怀疑我的能力？”胡明看向我和王昆，一副“就问你们服不服”的模样。

我正色道：“胡工，我上午就跟你说过，如果让我们回去，你得和周经理说。”

说完，我就再次提起了电脑，作势要拿进去验验。

老陈赶过来，拉着我，看了看手表，说：“南工，你看马上下班了，下班等吃了饭后再过来验电脑怎么样？”

看着还有半车的电脑，我也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

临近下班，货总算卸完了，胡明对老陈说：“那你们就先回去，我们也下班了。”

老陈看看表，应和道：“是，你们下班了，那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说着他又看看我：“南工啊，我就不耽误你们下班，这样吧，电脑你们要验可以验，有问题再给我打电话好吧？”

此时我知道我在他们面前非要验电脑那也可以，但这样做反而不妥。

电脑没问题还好，大家和气生财，真有问题了，我可能还会骑虎难下，所以我也不急了，我说：“那行。”

——

吃过饭，我一个人去新厂。

新厂里装修是搞得差不多了，差的就是一些硬装，我随便提了一台电脑通上电直接开机，查看了配置，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主机机子在这安静的无人厂房里轰轰作响，特别刺耳。

我意识到这肯定不是出厂原装，关掉电源，我蹲下查看，看螺丝，那痕迹明显是拆开过，所以这电脑换过零部件？

我疑惑地直起腰，冷不丁就感觉后背一道光。

转身，赫然发现胡明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背后。

我差点叫出了声，定了定神，问：“胡工，你怎么在这里？”

胡工笑得阴沉，说：“我过来验验电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我被他的笑整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心里发毛，又听他问：“这电脑有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我笑得勉强，内心恐慌，“配置也没问题。”

大概是见我表情恐惧，他哈哈笑起来，递过来一支烟，又是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