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我就坐车回了深城。

李威找的这家客户是一间小工厂，是做纸箱的。

约谈的是这家工厂的行政部主管。

见了面，才知道原来他们要的是软件维护，并不是网管兼职。

“我们也是节约成本，你们以后开展工作就跟我们这边的网管交接。”

原来已经有了网管。

我点头，在寻思着，既然要节约成本，以后能不能把这边网管的事务也接过来。

不过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人家网管走了后，才能提这个事。

合同签得很顺利。

虽然只是几千块的单子，除了李威这个合伙人以外，还有分夏晓的那一份，但也是我辞职以来第一个单，是个值得高兴的事。

合同签了后，行政部主管就叫来了网管，跟我讲了厂里的大概情况。

“反正我们厂也就这么一点人，也没几个人用软件，所以事情比较少。”

这个网管叫郑谦，很年轻，像是刚从学校出来的毛头小子。

说话带着本省口音。

“你刚参加工作吧？看起来年龄很小。”

“20了，都上了一年班。”

我诧异，“刚成年就出来工作了？没上大学？”

“没呢，我高中都没考上，更别说大学了。”

“那你没在车间打螺丝，搞了个办公室的工作，挺不错。”

我估摸着他肯定是厂里有认识的人，而且后台还挺硬，否则人家也不可能要一个没有经验的人来做网管。

但我又不好问，问了伤人家自尊。

不是人人都像周佳怡一样，把这种事情还当做骄傲的事。

“只能说饿不死。”他散漫的回答。

他很有现在小孩的特点。

对钱没什么概念，仿佛只要他一个人吃饱了饭，家人就不会饿一样。

当然，这也说明，他父母的家底比较厚实。

我还是能认得一些品牌的。

但从他的穿着来看，好像又很普通。

“你是本省人？”我还是忍不住问，“听你说话，这边的口音很重。”

“是啊，不仅是本省人，我还是这个村儿的人。”

他微微带着笑，很是淡然。

可我不淡定了。

难怪没压力，本村儿还需要什么压力？就收个租，每年的钱就花不完了，更别说这当地的土着年末还有分红。

“那你还上什么班？”

“我爸妈嫌我没事儿干，天天出去跟朋友混，找个工作栓住我。”他冲我一笑，“不过这网管清闲，很符合我的口味，打游戏的时间也足。”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人和人是没办法比的。

不论是先天条件，还是后天努力，你都得相信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那就是命。

命脉可以决定你的人生，但你还真不能把握，或许它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了，你一辈子的路，该沿着怎样的轨迹走。

“所以你别告诉我，这个厂就是租的你们家的地。”

他很自然的点头，依旧很淡然的，像这些事就是很理所当然的，“嗯，这工业区都是我家的。”

他微微仰了仰头，目光跟着这一片地扫了一圈。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整个工业区也就几十家公司，尽收眼底。

但你就算算，每家公司租金每月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几十家该收多少钱？

我不敢想。

我怕一旦想得太细，就会感叹命运的不公。

我没有再吭声了。

能说什么呢？

我上班是为了活着，人家上班是为了体验生活。

但我不能因为这个而感到悲哀。

反而还要因为结识了这么一个土豪而感到高兴。

我应该利用起来。

这样一想，心里又舒坦多了。

看来这一趟，不只只是几千块的订单那么简单了。

这订单的后面，还非常有后劲儿。

和郑谦互相加了微信后，我就拿着合同离开了纸箱厂。

我要计划着，如何才可以利用这个多得的人。

签了一单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心情就舒畅起来。

路过熟菜摊的时候，正想买点下酒菜时去李威那边喝酒时，突的又想到周佳怡的面容了。

干脆就直接打电话给李威，让他出来喝。

李威还不太情愿，“就在厂旁边找个地儿喝吧，我今天人都要散架了，哪都不想走。”

其实我是不想在公司附找地儿的，怕遇见熟人。

但不能顾着自己。

今天这单能签，功臣是李威。

所以我得依着李威。

于是便在数西公司附近找了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

我还特意告诉李威，今天就我们俩喝酒，讲讲心里话。

意思不言而喻。

不要叫上周佳怡。

李威没有多想，果然下了班就往小饭馆来。

是他一个人。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抽着烟，李威却愁着个脸。

“怎么了？”我扔了一颗花生进嘴里，“忙得烦躁？”

他摇头，“佳怡这小妮子这两天冷淡的很，很奇怪。”

他吹了一口气，低着头，说了这话后又沉寂下来，若有所思。

虽然我和周佳怡屁事没有，但心莫名有点虚，“有什么奇怪的？”

“不让我碰。”李威一喝酒，脸就烂得很难看，“又没来姨妈，不让我碰，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我心更虚了，“那你问她啊，问她为什么会嫌弃你，你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李威看了看我，摇头，“不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看李威的样子，我觉得挺有意思。

“你……能满足吗？”我调侃道。

李威向我“呸”了一声，“南天，你丫的，你可以质疑我的其他能力，但这个质疑不了！”

那玩意儿就是男人最大的尊严，我也不敢再调侃了，不然李威会跟我拼命。

我试图转移一个话题，但李威又莫名来了一句，“南天，我怀疑她有外遇了，肯定是，不然怎么会突然不让我碰？”

他看向我。

很是疑惑的眼神。

我心里直发毛。

看我有卵用啊，我又没碰她。

我不仅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

上一次，可是她过来摸我的，我什么都没做。

李威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南天，我真的有一种直觉，她指定是有点问题，你跟我说说，那时候的唐小樱，有什么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