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走到了家属楼。

听见动静，几个孩子冲出了家门，迎着老远就跑了过来，宝妞一口气就冲到了柳绵绵怀里，撞得她往后倒退了一步，跟个小牛犊子似的，贼有劲儿。

柳绵绵搂着姑娘，摸摸她的小脑袋，这才半年功夫，宝妞就长高好多，力气也好大了。

“怎么了一个个的？”这种待遇，是迎接外宾呢？

老二嘿嘿直笑：“阿姨，我们把粥煮好了，晚上吃啥？”

柳绵绵早把包子的事儿忘了：“再炒个空心菜，你奶奶带的豆腐乳还有呢，搞个豆腐乳吧。”

老大眨眨眼，疯狂暗示：“就没别的了？”

柳绵绵拍了一下脑袋：“还有肉包子，我怎么都忘了呢，今天就搞个青菜吧，包子蒸几个呢，你爸爸三个，我跟老大两个，其他的一人一个，这就是十个了，多了五个，明早还能吃一顿。”

几个孩子立马一哄而散，一窝蜂回家蒸包子去了。

柳绵绵手一空，这就走啦？

太没良心了呜呜呜。

鸡蛋糕还没跟他们讲呢，要让他们知道有鸡蛋糕，得乐疯。

晚饭自然是吃了顿好的，全家很久没吃过这么多的肉，卫轩心疼孩子，从自己这里分走了半个给老二，就着稀饭一家人吃了肚子滚圆，这一顿吃的全家人都很满意。

老二很满足的说：“要是天天都有大肉包子吃就好了。”

柳绵绵随口答道：“那还不容易。”

再过个几年，不不，十几年，肉包子都会吃的你不稀罕，到时候回味一下现在的艰苦生活，就是苦中带点甜。

结果老二眼睛一亮：“咱家能天天吃肉包子。”

那还不能，但这孩子一双眼睛贼亮贼亮，就这样盯着大人，让人不忍心拒绝。

柳绵绵把他的脸推到一边：“等能打渔了，到时候给你们做鱼丸子吃。”

这边的海产便宜，尤其是南海能捕鱼那几个月，滨海的海鲜是不愁吃的，但就是愁海产不好运输，所以渔民们也只是小规模的捕捞，绝大部分都卖去海城，光运输费都很费钱，毕竟生鲜不好运，天气太热的话稍微远点鱼就臭了。

做成鱼丸就不一样了，加热成熟食，至少能放一放。

柳绵绵：“还有虾肉丸子，虾滑，花甲粉丝，生蚝......”

用沙甲煮的粉丝也很好吃，还不费油，到时候晚上都吃这个，家里还堆着几十斤的红薯粉呢。

怎么办，不带这样的，把自己都说馋了。

宝妞嘀嘀咕咕的：“那还要好久呢？”

柳绵绵：“六月？”

老大掰着手指头算：“现在才四月，还有两个月呢，哎——”

四个娃一起叹起气来，想到明早还有个肉包子吃，都觉得不香。

正在楼下的王家一家，也是肉包子配稀饭。

稀饭自然是现煮的，王家的风格一如既往，煮的稀稀的，但肉包子就不一样了，特别扎实。

王文美和其他几个孩子都在长身体，比大人胃口都不差，一人吃三个包子，还外加一碗粥，武大姐从海城带回来的包子最后只剩下三个了。

“慢点吃，还有三个呢，下了晚自习一人再吃一个。”

“妈，你下回啥时候还去海城啊。”王文美惊呼一声：“好久没吃这么好了，粥还有吗，晚上我还要喝一口。”

武大姐不理她，转头看向大女儿：“阿媛，你快要高考了，也多吃点，妈还买了点鸡蛋糕，以后晚上你们仨一人再加一顿，吃饱点啊好长个子。”

王文媛要去拿包子的手一顿：“妈，高考哪有那么简单呢。”

见她不拿了，武大姐把最后一个包子夹她碗里：“难不难的你好好考，实在不行让你爸找找关系，去警管学院读两年，分配到系统内的单位也是好的。”

王文美也说：“对对对，当警察也很好的，万一以后我考不上——”

武大姐冷冷打断她：“就进工厂。”

王文美大呼委屈：“为啥呢，为啥给姐姐找关系呢。”

武大姐：“你姐姐学校前几年都没好好上课，这几年考试的老三届也多，能比吗，你还有四年时间呢，不好好读书你想这些干嘛，快点吃完去上课，你们学校晚自习几点？”

王文美看了一眼时间，鬼喊鬼叫着站了起来。

听着妹妹跟妈妈的对话，王文媛不知道怎么跟妈妈说。

说她其实不想高考了，也不想读书了，说其实物质也没有那么重要。

想到这里，嘴里的肉包子都没了味道。

为了等几个孩子一起吃饭，王家吃饭的点一般比较晚，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柳绵绵已经吃完了。

吃完饭是放风时间，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岳老太在家门口，一对上柳绵绵的脸，岳老太赶紧闪回到屋里去了，而这会儿朱林也还没去海城，正在跟一个面生的小老太太在门口说话。

下午回到家里，朱林就开始收拾东西，刚好这时候他娘就来了，见他卷着大包小包的就问：“你这是要干嘛，收拾东西干嘛？”

前几天儿子跟媳妇吵架，跑去外头住了几天，朱母见他打包的东西里面有盆，还当朱林要卷铺盖回家，立马激动起来：“她要赶你出去！”

其实前几天也不是岳老师赶他走，是朱林自己想出去住。

说这话时，朱母压根没想过儿媳妇这几天要生，这会儿人都不在家，她也不问一嘴。

岳老太还在家，朱林赶紧拉着母亲去外头说话：“说啥呢，玲玲生了，我去医院找她。”

朱母跳脚：“生个孩子还去医院住了，怎这么金贵呢？”

一说到去医院就想到要费钱。

朱林往后看了一眼，见岳老太还在家里：“她怀相不好，再说了人家学校是有报销的，你别操心管那么多。”

公办老师跟临时工可不一样，不管是去医院看门诊，还是剖腹产住院，都是垫付了钱去单位报销，要不怎么说现在有个单位的干部或者工人这么吃香呢，但作为临时工，朱林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朱母啧啧两声，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嘴里依旧不饶人：“都是生娃，就她金贵还要去医院住，小五要娶媳妇了，家里头也挪不开窝，你们教育局那小孟不是跟你关系好嘛，我听说她爸爸调任副局长了，你不如找她使使劲儿，把正式工落实，到时候去学校申请一间职工宿舍，小五不就有地方娶媳妇儿了嘛。”

小孟是朱林的高中同学，女同学。

两人以前好过一段，但那会儿孟家瞧不上朱林，两人就吹了，可这不是小孟死了男人，两人又碰到了一起，朱林在孟家打听过转正的事，人家家里是有资源的，但愿不愿意给你用，愿意给谁用都是有数的，况且孟家也不是什么都不图。

朱林扯扯嘴角，把他打发出去，就真当他是个什么都往家里搬的傻闺女了，他娘想的可真美。

兄弟就是兄弟，成家了谁还会巴心巴肝的帮着兄弟啊，他就算能转正分到房子，也不会给小五拿去娶媳妇儿啊，谁会那么傻。

不过，朱家就这情况，儿子多了爷娘老子也不稀罕，像朱林这样靠上沾不到，靠下又不是最小的儿子，从小就得不到父母的关注，不然兄弟那么多，怎么就他给人做了上门女婿呢。

朱母没有注意到儿子的不悦，继续絮叨：

“女方家里条件还不错，可家里哪里还能住得下啊，小五单位也是，说是要结了婚才能分房，女方家里就咬死了，要有房子才能结婚，这不是难为人嘛，你现在要是能转正，能给单位申请到房，借来先结个婚，等小五单位分了房，到时候就把你房子还给你。”

说是这样说，房子那是好借的？

不过朱林没有傻到会跟他亲娘讲是他自己不愿意，每次都用岳老师当借口，所以朱母对岳老师这个儿媳妇儿是越来越不满意，比旁人都不如，就比如说这一次，朱林慢悠悠的说。

“就算我能转正，那也申请不到宿舍啊，岳家这里占着一间那，我俩一家人，她有一间了我就不能申请了。”

“咋能这样呢。”朱母马上就要哭给儿子听：“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你跟她结婚了，还白损了一间房，要我说岳玲玲也真是，一点都不懂孝敬老人，她自己住着这么好的房呢，却让我们一家老小挤在那么小的房子里，老三啊你可要想想办法，这回小五要做不好这门亲，下回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对象了啊。”

朱林觉得很烦。

小五又不是他生的，谁生的结婚找谁去，他脑子又不是有坑干嘛帮弟弟。

眼睛一斜，看见柳绵绵走过来了。

于是高声说：“妈我不跟你多说了啊，我要去医院给玲玲送东西，她还在医院等着呢，去晚了最后一趟班车就没了。”

这话是说给柳绵绵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