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的时候，打人的人早就跑了。

她仰面躺在地上，后脑勺下面一滩暗暗的水渍，韩嘉猜那一定是血。

而她身边丢了根棍子，棍子中间刚好有一段血迹，韩嘉迅速做出判断，这女孩就是被这根棍子打伤的，她怎么进的这种地方也不能追究，就在这时女人下意识去摸棍子。

“不要碰。”韩嘉厉声呵斥住了她：“会破坏上面的证据，用这个袋子包着棍子，千万不要用手碰，也不要擦它，现在只能由你帮帮我。”

他毫不犹豫从口袋里头掏出钱包出来，伸手进去掏了张老人头出来，塞到那女人手上：“棍子你拿好，去给我报案，送到最近的派出所，然后在派出所等我，等我处理好了再给你五百块钱的赏金。”

考虑到这里的人说不定互相认识，他那双眼睛阴森森的打量着对方：“如果证据被破坏了，或者这根棍子被你弄丢了，你知道后果的，我知道你家住在哪。”

女人手一抖，差点没拿稳那根棍子。

手里的那一百块钱，已经让她挪不开眼，报案还有五百。

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这些人连跟魔鬼做交易都肯，这人连连点头，撒腿就往派出所方向跑了过去，韩嘉看着地上躺着的女孩，并不敢动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连连叫她，但女孩子的伤势明显很深了，眼睛闭着依旧是很痛苦的样子，时不时发出低低的闷哼声，神志却不是很清醒。

韩嘉听人说过，后脑勺上面神经最多，伤到了或许致命，看到她伤的是后脑勺时，心都凉了半截，不过他好在比较冷静，掏出大哥大来，拨通了最近的医院的电话：“医院吗，这里有个病人，她被人在身后打了一闷棍，伤势可能比较严重，你们需要派一辆救护车过来，嗯，这里地形比较复杂，可能还需要带个担架，我这里的位置是.....”

黑暗中，救护车的呼啸声从路上开过。

卫轩走出纪检委大楼时，刚好那辆车擦着他的前面过去。

调查组的组长亲自把他送了出来：“你的情况组织上已经了解清楚了，之前的都是一场误会，希望你也不要太介意，之前是组织上对你有重大的托付，才会重点调查你，这几天有得罪的地方，也请不要放在心上。”

五天的审讯，用煎熬来说也不为过。

这些人也不会用对待审讯罪犯的态度对这些干部们，但无休无止的“要你自信交代”，就能让很多人失去信心，甚至在很多时候，人会产生自我怀疑——我是真的犯罪了吗？

是的，就好像每次出门都觉得自己忘记关煤气一样，处在这样的压力下，精神内核不太强大的人，都会一遍遍问自己“我是真的收了贿赂了吗？”“或许我收过，只是忘记了吧”。

“这次多亏你的妻子，如果不是她找人来及时说明情况，以你这种情况，年前都不可能出来，组织上对你还是很信任的。”

卫轩觉得那句“组织上对你很信任”简直就是个讽刺。

像他这样的年纪，不少人把仕途看的很重，而他一直以来只想保护好家里人，而这次明显让他们担心了，卫轩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灯光晃的他眼睛都疼。

当他走出这个门口时，才真切的感觉到家人的可贵。

卫轩是自己走去单位，骑了车自己回到家的。

单位的看门大爷看到他，见鬼了一样，失声叫了出来：“卫局长！”

这几天卫局长没来单位，风言风语都传遍了，一般人都知道这种情况下，卫轩不死也能脱层皮，可万万没想到的事，卫轩出来了，他还这么快的出来了。

卫轩的眼睛往楼上扫了一圈，然后看向老王头。

“薛局长在不在？”卫轩问。

“在。”老头怔愣片刻，马上又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我忘了，他刚刚才走。”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提溜乱扫，想从卫轩的眼睛里看到些什么。

卫轩却看也没看他一眼：“老王头，你年纪也大了，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老王头腿一抖，差点没站稳，这就是要开除他，他还没有混到退休的年纪，这样走了他什么都得不到。

卫轩却冷静的看了他一眼：“明天就去人事办手续，过年的福利还能领，还是给我再耍什么花招，看我怎么收拾你。”

卫轩不是那种架子大的领导，甚至很少在单位呵斥员工，但单位里的人都知道这位老大油盐不进，谁的面子都不给，老王头就算有别的后台，但在这个单位里，只要有他卫轩一天在一把手的位子上，就没人能越过他去。

完了完了，老王头知道自己玩完了。

其实他想过各种结局，但是没想过会这么狠，卫局长平常不是很温和的一个人吗，局里都知道的，他对待他们这种基层员工也是客客气气的，很少摆架子发脾气，但他就算是泥人一样的脾气，那也是最大的领导，他怎么那么糊涂，竟然以为卫局是个好拿捏的。

完了完了，这辈子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