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的推进远比周正预料的要顺利，在他将信息传递给李毅之后，当天下午便随着周正前往了周云的公司进行沟通，并暂定了派人支撑的事宜，只是时间并未给准确答复。

当晚周云又要请客吃饭，李毅却拒绝了，明说需要回去安排工作，便未作停留。

回去的路上，周正有些不安。

“毅哥，我们派谁过去啊？”

车子堵在H城的街道上，李毅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听他如此询问，却也没有看他。

“我们现在不派人……”

“不派人？那他这个事情的支撑怎么办？”

周正有些着急，显然不知道李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阿正，你跟这个周云很熟悉吗？”

“也没有很熟吧……”

“好，这是私人关系层面，你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对吧？那咱们说说商务关系层面，这个项目立项了吗？”

周正被他问的一滞，却也只能摇了摇头。

“所以，私人关系不是那种能完全信任，商务关系上项目还没有立项的项目，我们目前要自己承担人员成本去做现场支撑吗？”

李毅问的直接，周正心底却也凉了半截。

“可刚才……咱们不是答应他了吗？”

“我答应他了吗？我只是说回来协调人员，可没说答应他这周派人过去吧……”

周正无言以对，有股苦涩在心底泛开。

“你也别想太多，他这个事情，我们前面答应的也只是承担软件开发。他项目体量1000万还是1200万，跟我们并没有太大关系，我们只负责软件部分，而且只是开发。他想拿这么大的项目，前面的事情肯定不是我们来给他们做……”

“可是他……”

“你是不是想说他那边没人可用？”

周正轻“嗯”了一声。

“他如果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那这个项目我们也没有跟着参与的必要了。一个售前支撑的人员配备他自己都没办法提供，那你觉得等项目立项之后，一堆供应商来抢肉吃的时候，他怎么能保证这个项目能拿到自己手里呢？”

周正没再说话，他自然明白李毅的意思。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周云似乎除了跟项目负责人的关系不错之外，并未表露出其他能够吃掉这个项目的能力。

不管是他的财力，还是他的供应商关系，以及他的团队，可以说他完全没有团队。

而周云最初找到周正也只是询问了软件开发团队的事情，并未提过整个项目的售前支撑和总体实施都需要他们参与，项目落地能够给到他们自己去操作的事情也只有软件的部分。

那么整个项目的设计、支撑、实施管理，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赚的只是他们要赚的那部分钱，出力自然也只需要出他们需要出的那部分力。

只是周正对这个刚跟自己关系亲近一些的发小多少有些愧疚，也不想自己在这个人人争先的大城市里跟谁都是因利益而产生纠葛……

车子在拥堵的车流中走走停停，李毅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在他快要下车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的叫住了他。

“阿正，我之前觉得你跟阿晴在一起合适，就是因为你的踏实和诚恳，但是我现在又比较担心你的诚恳。你要记住，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很少有很纯粹的，你心里想跟别人做纯粹的朋友，人家却并不一定这样认为……以及多思考，尽量提高自己的判断能力。”

周正的表情有些萧索，他自然听的出来李毅的意思。

话听起来像是在夸他，实际却是在说他傻……

“我明白……”

“你也别想太多，生活就是这样。”

“嗯……”

“那我先走了……”李毅招呼了一声，缓缓起步融入了车流中……

而周正，则有些失落的回到了李晴的小公寓中。

今天他回来的早了些，李晴应该刚下班还未到家，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往日里一回来就因李晴开着倍速而导致演员台词失真的“叽里哇啦”声和李晴那因电视剧而波动情绪发出的笑声或哭泣声……

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己有些累，东西随便的扔在沙发上，然后直接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白天的太阳很大，被子被阳光照射了一天仍旧是暖和的，他把头埋在被子里，尝试放空自己，不去想那些关于人性的问题，也不想让自己因这些问题而迷茫。

……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李晴拎着挎包走了进来。

骤然发现周正躺在床上，着实吓了她一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以为你会吃了饭再回来呢。”

陷入朦胧的周正回过神来，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从床上拽了起来，有些惺忪的眼睛看着李晴。

“回来没多大会儿，有点累就忘了跟你说了……”

“怎么？事情不顺利？”

李晴如同他肚里的蛔虫，一见他这副模样便猜测到事情应该没那么顺。

“也不是不顺利……”

“那就是在你心里不舒服咯……”

周正苦笑，没想到李晴一下就看了出来。

“你说，周云这家伙，跟我有没有成为真朋友的可能？”

李晴皱了皱眉，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们现在不就是朋友吗？从小又是一起长大的，家里还算是有着亲戚……”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周正抱住了靠过来的她，小小的身体很是柔软，让人心安。

似乎是觉得靠在身上的周正有些重，李晴稍微挪动了下身体……

“阿正，你为什么没有带朋友给我认识过？”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确实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是啊，他们在一起几个月了，他却从没有给她介绍过自己有什么朋友。有时候周末她会独自出去跟闺蜜出去逛街，可他却从未有过跟兄弟出去喝酒或者一起打游戏的安排。

他确实没有朋友。

“如果你想交朋友，那就不要掺杂其他事情。你们现在在为了一件事情共同努力，关系上难免让你会有些错觉，我觉得你自己要学会判断，判断周云是把你当什么人，供应商？项目合伙人？朋友？伙伴？”

是啊，当下的情况，似乎并不仅仅取决于他是否把周云当朋友，同样也取决于周云是否把他当朋友。

可在有利益牵扯的情况下，这种事情又该如何判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