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以三个问题引出了对5人的工作安排后，自己也稍微轻松了些，几人也很快进入了状态。

王家瑞主动去接触了陈主任和“小刘”，在他们口中“小刘”已经变成了“刘科”。

小刘全名刘文章，名字中寄托了他父母对他的期望，他也确实没有让家人失望，一直以来只要是读书的事情，他都做的很好。

对周正比较谦卑的他，对待王家瑞几人依旧和和气气，却也没有面对周正时的卑微。

在某些场合，年纪代表不了什么，背后站着的人，才是实力。

安排好几人工作的周正下午便没太多事做，可作为带队人，他又不好离开，于是便一遍遍的翻看S市那个项目的投标文件和目前的实施进度，尽自己的能力去查看是否存在一些看不见的问题。

可是只要面对S市那个项目，他就会想到李毅，想到李毅，便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李晴，当李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丝影子后，那些过往的记忆和被周正刻意压制的思念便会如潮水一般涌来。

在一起时，是想你心安，而当下，却是想你便寝食难安。

他无奈的盖上电脑走出会议室，想要找一个清净点的地方一个人坐一会儿，想一想……

想一想未来，想一想她的未来，想一想罗阳的未来，想一想自己的未来，想一想他们的未来……

周云说的那些话在他的耳边回响，震耳欲聋。

10年，人生或许没有多少个10年，可10年对他们的人生而言，也只能算是一部分，10年过去呢？

罗阳会出来，出来后的他会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的他依旧变态，变态的他可能依旧会去做一些变态的事情。

周云说的对，这是一个定时炸弹，一个十年后随时都可能会炸掉很多人的人生的炸弹。

他莫名的想要抽上一支烟，可不抽烟的他又哪里来的烟抽？

就在他无奈的时候，一支细支香烟递到了他的眼前。

他顺着香烟扭头望去，竟然是刘雨昕……

“你抽烟？”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应该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的女孩儿。

“嗯，做设计压力很大……”

周正皱了皱眉，随即舒展，一个比拥有十年工作经验的设计师做的产品还要优秀的年轻设计师，有一些自己的解压方式好像也并不奇怪。

他接过香烟，同时道了声谢。

听着他的道谢，羞赧的刘雨昕竟然红了脸。

周正依旧扭头看她，她依然看得到周正的目光，于是脸色更加红润，头也低了下去……

“火还没给我，我平时不抽的……”周正无奈提醒，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害羞。

刘雨昕手忙脚乱的掏出火机直接递给了周正。

周正莞尔一笑，突然想到了这种情况下一些老油条可能是直接点火递过来帮忙点火的场景，觉得还是没有被社会污染过的人来的实在。

可是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上，又能坚持多久呢？

又有多少人喜欢这样的直接呢？

他自己点燃香烟，然后把火机随手递了回去，“谢了……”

刘雨昕怯生生的接过火机，声音细若蚊蝇的回了句“不客气”。

周正再次笑了起来，原本沉闷的心情也稍微明朗了些。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就在他笑着的时候，一个原本想找这么个清净的地方抽烟的胖子看到这幅场景之后，立即收回了自己的脚步，然后在墙角处站了一会儿才偷偷离开。

……

……

两人抽烟抽的极其沉闷，周正是不太会抽，香烟燃烧的烟气吸进去便吐出来。

刘雨昕则像是个老烟枪一般吞云吐雾，动作姿态好似抽烟十几年的烟鬼一般自然。

抽烟一支之后，周正见刘雨昕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开口问道：“你还要抽吗？”

刘雨昕仿佛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又是低头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你抽吧，不用管我……”

刘雨昕点了点头，然后果然不管周正的存在，自顾自的掏出烟盒继续抽着，连续抽了三支之后才有些踌躇的看着周正，欲言又止。

“你先回吧，跟萍姐好好学学产品思路，以后你可能会是咱们公司的中坚力量，加油！”

得到周正的首肯，刘雨昕如蒙大赦一般扭头就走，逃也似地离开了这处走廊延伸出去的弯折空间。

周正蓦然苦笑，自己怎么也变成了这种给员工极大压力的管理者了？

不过他清楚，这种压力往往只有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才会有，像王家瑞那种老油条，别看自我介绍的时候那么谦虚，对他满是恭维，可心里怎么想，鬼知道？

周正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职场上的烦心事。

可思绪在罗阳判刑和李晴恢复的事情上转了几圈，除了让自己刚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再次陷入烦躁之外，依旧没有想到什么能让自己心安、能让李晴未来人安的办法……

难道……让罗阳去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周正就赶紧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袋里甩出去。

恶人自有法律处置，可自己若是因为担忧未来就不断的生出恶念，那迟早有一天自己会去把这些恶念变成现实的。

念由心起，若不能控制，那便和罗阳那种人没什么区别了。

最好的办法，便是拴住心猿，止住意马，在这些恶念刚冒头的时候，就把它们抹杀在摇篮中。

他接受的教育、接受的道德标准便是如此，如此的标准，如此的高尚，如此的……

懦弱！

懦弱到自己的女朋友被人这样对待，法律不能让他去死的时候，连想一想让他去死都觉得是错的。

懦弱到明明恨他入骨，却依旧希望法律能让他改正。

……

……

他心情沉重的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几人的气氛有些不太对，仿佛有股隐秘的气息在几人中流淌，让人不安，也让人心生寒意……

他看着几人的状态，王家瑞只扭头看了他进来便立马转过身似笑非笑的敲着电脑，赵鑫龙和孙佳栋则相互讨论着综治的业务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可他们的目光却忍不住的朝周正和刘雨昕的方向看，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都被周正看在了眼中。

何小萍倒是没有他们那么八卦的姿态，只是偶尔看向刘雨昕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视。

再看被几人用不同视线穿成筛子的刘雨昕，则一直低着头，虽然在操作着自己的电脑，可那微微耸动的肩膀，却是明确的告诉周正，她正在抽泣……

“怎么回事？”本就有些心情不好的他声音低沉，语气严肃，让小办公室本就有些诡异的气氛更多了一些凝重。

除了刘雨昕之外的几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非常有默契的各自扭头过去，或是低头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或是沉默左右打量。

“刘雨昕，你自己说！”他低声说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可刘雨昕依旧没有抬头，反而直接趴在桌上，压抑的抽泣也变成了痛哭。

“我需要一个解释！”他扫视了一眼剩余四人，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真相。

“王家瑞，你说！”他将目光停留在眼神玩味的王家瑞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王家瑞大大方方的抬起头，面上却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小刘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周正怀疑的看着他，然后又怀疑的看着其他几人，“是这样子吗？”

剩下几人都没说话……

周正心中了然，王家瑞肯定撒了慌！

只是这个谎，肯定不是刘雨昕回来这件事上，他说的情况应该是真实的，只是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肯定是假的。

“赵鑫龙，你出来一下……”说罢，直接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依旧是那个仿佛这栋楼多余出去的那块空间，墙根上还放着几个烟头……

赵鑫龙低眉顺眼的跟着周正来到了阳台上，等待着周正发问。

“刘雨昕刚才回去之前，你们在聊什么？”

赵鑫龙低头不语。

“说实话，你们有四个人，你觉得你不说，其他人就都不会说吗？或者说，你刚来公司就已经跟他们的关系很好了？”

赵鑫龙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依旧什么都没说。

周正皱眉看他，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抽在这家伙脸上，实在不明白，刚拼凑出来的项目团队，大家都还没有什么工作上的矛盾，怎么就能把人惹成这样？

“你回去吧，把孙佳栋叫过来。”

赵鑫龙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似乎生怕慢上一步，周正便反悔了。

周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有些担忧这个项目接下来的工作中，内部团队的问题。

只两三分钟的时间，孙佳栋就站在了赵鑫龙刚才站着的位置上。

“说吧，怎么回事？”

孙佳栋面露苦涩……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是吧？”

“周总，我说了，以后可能就没法在项目组里混了……”

周正怒极，脏话忍不住便出了口。

“TM的，你不说，以后都不用在我手底下混了……”

孙佳栋面色难看的看了看他，仿佛想起来眼前这位才是以后总管售前到项目部的老大，便有些警觉的朝后面看了看，这才将刘雨昕回去之前的情况娓娓道来……

而听着他的讲述，周正的脸色也沉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