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且听风吟
作者:酒千觥 | 分类:古言 | 字数:5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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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顺颂时祺
后来卫云筝才得知,原来在开战的前一天,司空煜早就在各方做了准备。根据险峻的地势,设下了重重陷阱。即便对方的兵力是我方的数倍,也依旧是从虎口脱险。只不过这次伤亡惨重,剩余的将士不足三千。
蒋晗之和龙思郓听闻回鹘族撤兵和潘旸已死的消息,也趁乱逃跑。眼下形势,都城可换来几日安宁。虎符还在高鼎钧手中,而此人此时不知去向,这无疑是最大的威胁。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一阵好听的女声传来,只不过这声音听起来颇为哀怨。
她知道是清芷来了。记得从初见时,她站在陆浮生身边,她便产生了醋意。这一点,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她回过头来,看着蓝沅芷,摇了摇头,“没什么,阿舍他怎么样?”
提起阿舍,蓝沅芷的眼圈泛红,然后哭了起来,“他安慰我说没事,可他的一只眼睛恐怕是保不住了。”
卫云筝听此,也跟着她哭了起来。谁能想到初见时相互充满敌意的人,今天能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不过还好,还有另一只眼睛。”蓝沅芷啜泣道。
卫云筝说道:“是啊,还好。”
她在想,起码他还活着。
蓝沅芷嘀咕着:“你说,战争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无非就是生离死别。他们为什么这么钟爱于此?作为医者,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死在我身边的人,不管是阿舍,还是那些受伤的将士。这些日子,我看的太多了。”
“医者仁心,还好有你这好的人在。你奋力医治他们,即便是牺牲了,他们也是感谢你的。”
她胡乱抹了一把泪,然后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说道:“谢谢你,卫云筝。我看到你在雪中舞着剑勇猛杀敌的样子,我就下定决心无论怎样,我都要像你一样勇敢。我知道的,你也很害怕,但你还是选择了坚强。”
卫云筝只觉得她说的没错,这都是她故作坚强罢了。尽管她不怕死,可活着的时候总会出现比死更要令人畏惧的事,但最后都只能咬牙坚持。
不出半月时间,三十公里外的临西城爆发了战乱。以龙思郓率领的四万余军队与蒋晗之率领的主力军队发生了争斗,最后蒋晗之以绝对的实力赢得胜利。而试图造反的龙思郓项上人头被割下来挂在了城墙之上。
都城内已修复完毕,全无战火的痕迹。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前来投奔叶王,只为保家卫国,铲除余孽。回鹘族军队已撤兵至剑门关外,暂时不构成威胁。遂叶南絮准备前往临西,拿下高鼎钧。
高鼎钧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叶南絮的军队在临西城外死守二十余天,终于将他围困于此。弹尽粮绝之际,他无奈投降。手握重兵又如何,还不是惨败于此。他引以为傲的虎符,也是断送他性命的 罪魁祸首。
叶榕祯下令将高鼎钧和蒋晗之押回都城,斩首示众。就在当天,百姓们纷纷前来观看这大魔头是如何死的。
这场战役历经数月,军中将士牺牲数万人,百姓无一伤亡。经历这一惨痛教训,太后叶榕祯手握兵权。
除此之外,她决定亲自从中原各地选拔武力高强,为人正直的能人来朝做武官,文官数量大精简。这也是叶榕祯登上后位做的首次重大变革。
不过半月时间,都城内的断壁残垣已修葺完毕,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站在重紫楼之上,卫云筝又想起来陆浮生了。这些时日,每每想起他,她都会心中刺痛。
“杳杳,可要随我回幽冥宫?”回过头,司空煜就站在那,他带着笑。虽说她向他表明了态度,可他在最后关头还是要尽力挽回。
她低垂了眼,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
"你不愿意跟我走吗?"司空煜有些失落的问道。“你大姐要留在朝廷做女将军,司命也要留在这。你要是不跟我回去,那这回程之路只有我一人了。”
卫云筝摇摇头,声音很轻:"我还有些事需要做,恐怕不能陪你了。"
"那我只好在幽冥宫等着你了,你什么时候办完事,什么时候去找我?"司空煜急着解释道。
“我恐怕是要如同行尸走肉般,活在这江湖之中了。自从他们死后,我的心就如同冰冻了一般,我恐怕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所以,还请你放下吧。”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知道对于他来说,这有多伤人。
他听此,柔声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了。若是日后有机会,你随时可以回幽冥宫。那是你第二个家。”
他庆幸她没有盯着他看,不然他面如死灰的脸定然会吓到她。他怎么会不懂她呢?当日他满门被灭之时,他甚至身体都是僵硬的,就如同死了一般。
司空煜不敢多想,转而飞身上马,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昏黄的阳光之中。
数日之后,都城上下人人都说陆浮生并不是慕侯府的小侯爷,而真正的小侯爷慕瑾年终于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慕侯府的所有下人都震惊了,但很快他们又将视线投向了远处。因为们知道,慕瑾年已经回到了慕侯府。
第143章 顺颂时祺
比起陆浮生那副孱弱的模样,眼前的小侯爷看起来更加伟岸一些。他的身材匀称,气质非凡,全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英勇之气。他的脸上透出坚毅的神情,浑身透着一丝摄人心魄的魄力。
下人们看到他的模样,就不自觉地对他敬佩不已。在他们的心目中,这才应该是慕侯府小侯爷真正的样子。
慕老夫人听到她的孙儿回来,心中甚慰,不禁流下来热泪。这一刻,她不知道盼了多少年。她伸出手,摸着自己孙儿的头发,流露出无法言喻的感动与思念,饱含深情地说着:“孙儿啊,这些年你可吃了太多苦了。”
慕瑾年抚摸着她的手,摇了摇头,低低地道:“孙儿无碍,只是苦了爹娘。他们等了十年,才终于见到自己的仇人为他们偿命。”
慕老夫人泪眼朦胧地道:“事到如今,他们终于可以瞑目了。现在见你生的这般好,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是啊祖母,花姨照看我照看的极好。”他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看向她身后的女子。
那女子躬着身,低着头,说道:“小侯爷说笑了,华蓥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慕瑾年看着她,笑道:“花姨,你不必谦逊,我知道你一直很照顾祖母也很照顾我。”
华蓥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慕瑾年笑着道:“祖母,不如你先歇着,让花姨带孙儿四处走走?”
“这样也好,午膳来祖母这边吃。”她带着慈爱的目光说道。
“是,祖母。”慕瑾年点头。
慕老夫人被一众丫鬟搀扶着,回了金翊苑。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华蓥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得出来,华蓥很慌乱,他当然知道,此人心虚,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
“这座院落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你能不能带我四处走走?我想看看它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他站在她的面前,说话的语气相当平淡,但是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期待。
看着他的眼神,华蓥不禁有些愣住了。她知道慕瑾年想让她带他四处看看,但是她不知道该从哪开始。
见她没有反应,便有些着急了。他伸出手,抓住了华蓥的手腕,然后就拉着她向茗芸苑走去。
他们一路走过了梅园,穿过了破败的回廊,最后来到了茗芸苑的门口。
他终于放开了华蓥的手,走进茗芸苑。他看到了陆浮生的衣冠冢,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暗淡下来。
“陆浮生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设下他的衣冠冢呢?这里看起来太过于晦气,午膳后派下人将这下撤掉。至于这院落须得扒了重新盖。”
身后的女子只能听着他宣泄心中的不满,大气不敢出。
他转过身来,看着华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愤怒。“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呢?”
她听到他的话,不禁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是她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她低下了头,默默地走向茗芸苑的门口走去,她不想再和慕瑾年说话,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冲上前,再次拉着她的手腕。见她不再抵抗,心中倒是平和了一些。说道:“自幼,你便偏爱他,这无所谓。现在他已经死了,你的呵护可以分我一些了吧?”
"不!"她用力挣脱他的束缚,他顺从她的意思,轻轻松开她的手腕。没想到她挣扎地力道太大,反而一下子跌到在地上。
他本想搀扶她,却始终没有动作。
她厉声道:"小侯爷,你不能这么霸道。这世上事不是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即便是他死了,你也不要想取代他。"
她清楚,如果今天她明确的告诉他这是非对错,日后可能会出什么岔子。
"你......"慕瑾年咬牙切齿地盯着她,却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她坐在地上,双目呆滞地盯着前方某个点,仿佛没有灵魂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眸望过去。只见那抹身影慵懒地抵在墙上,正一瞬不转地盯着自己。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直至在她面前蹲下来。他伸出手摸上她的脸颊,却被她躲开了。
但他依然笑着说道:"你知道吗,这两年我有多想你?我每天想着你,可你呢?满脑子都是那混小子。"
说罢,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按到地上。
他一用力,她便被死死压在那。随即,高大挺拔的身躯压了下来。
眼前的人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她用力挣扎,却怎么也不能脱身。她武功奇高,可此时她无可奈何。华蓥发现,这个人武功在她之上。可她似乎从未发现过,他会武。
实在没了办法,她便在他耳边低吼,"慕瑾年,你是不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疯吗?因为你啊!"他的手指捏起她精致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
然后,他一字一顿地问她:"告诉我,你究竟多喜欢那混小子,你说啊!"
"你疯够了没?"她皱眉,冷喝。
"我疯?"慕瑾年笑出声,"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的疯。"
他俯首吻上她的唇,狠狠啃噬着她的唇瓣,似乎是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积蓄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她奋力推拒着他的胸膛,试图让他放开她。见她红了眼,便终于放过了她。
她迅速地往后退,指着他的脸怒骂道:“你这个混小子,我可是你的姨母。你这种行为是乱伦,要遭雷劈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我娘的师妹而已。”他看着她笑道,全然一副不在乎的意思。
“你…无耻!”她怒道。
“你厌恶我没有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说完此话,他弯下腰,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环抱了起来,“你继续带路吧。”
华蓥只觉得此人和小时候差别太大,幼时只觉得他比浮生能说会道。可如今这形势看来,慕瑾年更像一个无赖。
想起浮生,她心里空了一半。在她心里,他就如同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一般。
“又在想他了吧?”他看着她,继续说道:“我要是死了,你也这么想我,那倒也值得。”
“说什么傻话,我辛苦地把你们养大。你们都死了,我怎么活?”
“华蓥,对不起。我刚才那样对你。”
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无辜表情,就像犯了错的孩子,她只觉得诧异,这人变脸也太快了。她叹了口气,柔声道:“瑾年啊,别再发疯了。我知道你心中痛苦,可你不该折磨自己和在乎你的人。”
“这么说,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华蓥点点头,说道:“即便如此,我也是你的姨母,你可知?我对你和浮生都是亲情,我从心里把你们当作弟弟看待,所以我不会是你相伴终生的人。”
慕瑾年没有说话,他心里不认可这个称呼。在他眼里,她明明是明艳动人的,这个称呼配不上她的容貌。再者,他不会仅仅让她做他的姨母。显然现在不和时机,可是总有机会的。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多依赖她。更没人知道,他得知自己的仇人死的时候,他有多开心。一来报了父母之仇,二来陆浮生已死,没人能抢走华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