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有一个地下赌坊，生意极其兴隆，有人猜测坊主是城主府之人，更有人猜测坊主是戎州城城主王闯，但从未有人知晓过究竟。

正值晌午，本应是昏沉沉的时候，但此刻的赌坊却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大，大，大！”

李维维趴在桌子上，盯着前面的那只骰盅，喊得满脸通红。

下一刻，骰盅被庄家打开，四五六，大！

“好！”

李维维一拍手掌，惊喜喊出声，一把揽过桌子上那大叠碎银。

“哇，李哥今天手气太好了，半个时辰便赢了二十两，看来赢个一百两不成问题。”

在李维维身旁，站着两名朴素少年，其中一名精瘦少年对着李维维奉承道，“一百两啊，可以去城南买栋小房子了！”

“对啊，李哥太厉害了。”

另一名少年也恭维道，“希望李哥到时候吃肉，带小弟我喝点汤。”

李维维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眼中扬起得意之色。

平日里，他跟着唐永清鞍前马后，态度极其卑微，哪里有如此刻般被人奉承的感觉，当时便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

原本他只打算玩个两把便收手，可被两人一吹捧，便不再好意思回去，再加上今天他手气的确不错，仅是半个时辰，便赢来他两年的酬劳，让他有些血脉喷张。

“好，本少爷便再赢他个百两！也要多亏你们带我来这赚钱的地方。”

李维维大手一挥，在“小”上下了一注，豪迈道，“你等让本少爷开心了，好处可少不了你们。”

两名少年闻言，脸上尽皆露出喜色，当即上前为李维维捏肩捶背，口中还继续奉承着。

说来也怪，李维维今日时运果真是好，一连数把都让他赢了去。

没过多久，他面前的银两便堆得满满，快要逼近百两之数，明晃晃的给人很大冲击。

李维维眼中只有白花花的银两，嘴角都快要咧到两边，此刻他觉得自己便是这地下赌坊的赌神，是为打败赌坊应运而生。

原本玩两把收手的念头早就被抛之脑后，心中有的只是无比刺激。

“李哥，这样一把把赢太慢了，不如下大点！”

“是啊，我觉得李哥今天稳赢，不如全下了！”

听着两名小弟的奉承，李维维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当即将面前的银两尽数推出，一拍桌子，道：“最后一把，全给我押小！”

“好，少爷威武！”

“少爷必胜！”

两名少年对李维维的称呼已经从“李哥”变成了“少爷”，这让他更是受用非常。

在这个赌坊，少有单局超过五十两的对局，所以此桌已经吸引周过来不少赌客，他们眼中满是炽热的嫉妒与贪婪，反而让李维维更是得意。

贱民出身的李维维，非常享受这种受人关注的感觉，这可以极大程度上满足他那卑劣的虚荣心。

“买定离手。”

庄家说完一句，开始摇动骰盅，清脆的骰子在盅壁上碰撞，仿佛有种魔力般，勾动着所有人的心神。

砰！

骰盅落在桌面上，然后缓缓打开，像是在揭示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小，小，小！”

李维维双手按在赌桌上，手指死死扣住桌沿，心脏噗通直跳，双眼快要瞪出来，汗水顺着脖颈流下，很是紧张。

赢一把，赢了这把，他就再也不来赌了！

一百多两，足够他安然度日小半生！

“小，小，小！”

两名少年也在旁边帮着大喊，甚至连周围的赌客也不由出声喊道。

骰盅缓缓打开，露出其中三枚骰子身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那盅底，仿佛那不是骰子，而是极具诱惑的绝世美人。

哗！

骰盅完全打开，三枚骰子的点数呈现在众人眼中。

唰！

众人一阵哗然，叹息之声四起。

李维维更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瞳孔瞬间放大，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

三六六，大！

李维维输了，一把输了七八十两银子！

“不可能。”

他的模样狼狈，有些失魂落魄，瞳孔中满是不甘与震惊。

明明只输掉最初的数两银子，可李维维却好像输掉了一百多两，心中无与伦比的失落。

“不可能！”

他再次重复了一句，猛然起身，“我不会输的，再来！”

李维维猛然从兜中掏出一把碎银，足有十多两，他的双眼猩红，宛如魔怔般，低吼道：“我不会输的！”

“对！场子已经热了，李少怎么会输！”

“是的啊，好几百两银子呢，我们肯定能赢回来！”

两名少年在旁煽风点火，眼中却满是讥讽与嘲弄。

在赌桌之上，刚有人输了大钱，下一把赢钱的概率便会更大，这便是热场。

可不知是运气反转还是怎么，李维维一连几把都是输，很快便将剩余的银子全部输光。

“你们俩有钱吗？先借我点。”

李维维此刻已经上头，双眼中满是血丝，对着身旁两名少年问道，“我回去便还你们，这桌已经很热了，我马上就可以翻本的！”

两名少年对视一眼，掏出空空如也的口袋，无奈道：“少爷，你也知道我们是穷苦人家，口袋中哪里会有闲钱。”

“没钱了吗？”

庄家眼睛眯起，毫不客气道，“那就滚吧。”

“不行！”

李维维更加着急，转头望向周围之人，道，“哪位兄弟借我一些，我马上就可以回本，到时连本带利如数归还！”

赌徒输红了眼时，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周围的赌客们自然不会借与他钱，更有人在落井下石。

“没钱就快走啊，耽误我们赚钱呢？”

“我还以为是哪位富家公子，原来就是个穷酸小子装大尾巴狼。”

听到周围的声音，李维维更加着急。

在他看来，他已经连输好几把，接下来必定能够赢！

“少爷，你不是有那东西吗？”

关键时候，李维维身边的精瘦少年忽然小声提醒道，“那应该能够值不少银两，下一把我们必定能赢。”

“万万不可。”

李维维听了连连摇头，“那是家主让我为永清少爷准备的，若是有什么差池，家主必定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去！”

另一名少年在旁添油加醋，道：“若是如此的话，我们今天只能回去了。唉......几百两银子啊，一辈子都赚不到呢。”

听到这话，李维维本就动摇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终于在周围人的嘲笑和庄家的催促中，做出了决定。

只见他猛地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枚铁盒，哐当一声砸在桌面之上，厉声道：“这一把，我押上这个。”

庄家挑眉，道：“你这个废铜烂铁值多少银两？”

李维维道：“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