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手里的脯子滚落一地，心像是碎裂一般，疼的我无法反应，竦望着榻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桂嬷嬷看到我跪匐到我面前，痛涕道：“公主，太后、太后她……”

“桂嬷嬷，你怎么也不叫醒皇祖母？”

我扯动着嘴角，不知是哭是笑，一步步走到榻前，伸手握住太后冰冷的手：“皇祖母，温儿给您带了五福居的蜜饯，您起来尝尝？”

“您是怪我来的晚了吗？所以才不肯理我！”我握着太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皇祖母，您最疼温儿了，您不会舍得生温儿的气，对不对？”

大殿里的哭嚎声喧天，吵得我脑中一片混乱，我怒喝一声：“太后好好的，你们哭什么，都给我闭嘴！”

喧天的哭嚎声瞬间转为小声的啼泣，桂嬷嬷跪在我面前，企图让我放手：“公主！公主，太后若看到您这样，不知道该多心痛……”

“桂嬷嬷，”不知何时，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皇祖母昨日还好好的，为何突然会……”

“昨夜，五公主前来求见太后，老奴本来是想尊公主的话不让五公主见太后的，可她硬是闯了进来……”

桂嬷嬷懊悔不已，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巴掌：“太后将我们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五公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走后太后就咳嗽不止……今早老奴侍候汤药时，就发现太后薨了……”

我大吼一声：“为何昨夜没有人去落霄宫告禀告！”

“太后不许老奴惊扰陛下和公主！老奴本想着太医来看过了，就想着等天明就去请公主过来！太医明明说太后只是受了风，调养即日便好……”

“昨晚是谁给太后诊脉的？”

桂嬷嬷愣怔一下，随即回道：“李太医昨夜被峛国公府上的人请去，说是夫人病重，请他去救命！老奴只能先请赵太医来为太后诊治！”

“是峛国！”我惊怒。

“陛下！”

“陛下……”

殿外传来贵妃和辰妃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皇帝踉跄地冲进来：“母后……”

“母后！”

“太后娘娘……”

贵妃和辰妃跪在地上，神思悲痛至深，其他后妃们也跟着跪在贵妃身后，戚戚悲嚎！

皇帝伏在太后身前，狰红着双眸，沙哑着声音呼唤道：“母后，您睁开眼看看儿子，母后……”

他猛然回头，看向跪成一片的宫人，霎时眼中腾满了杀意：“李斯呢！”

“回禀陛下，李太医正在赶回宫中！”

“太后凤恭疾恙，李斯居然擅自出宫！”皇帝愤极，看着地上的众宫人冷厉道：“凡是在寿安宫侍候的人，赐追殉！”

皇帝说完，身子微微晃了一晃，全公公大惊一声：“陛下！”

他赶忙上前扶着皇帝：“陛下，快传太医，快传太医！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

几个年纪尚小的宫女害怕的连连磕头，哭叫着陛下饶命，却被侍卫拖了下去，当场杖毙！

宫人们吓得一个个脸如白纸，此时怕是悲哭自己比太后更多一些……

我跪在地上，忍着心里的万分悲痛，劝慰道：“皇帝舅舅，温儿知道您心中悲痛，可您也要保重龙体！皇祖母仁爱慈心，后宫上下皆受过她老人家的恩遇……皇祖母魂息未远，若看到皇帝舅舅如此哀痛消沉，又怎会魂安！”

或许是念及太后一生修善，不愿其死后沾染戮孽，终是饶过了寿安宫百十宫人。

我深深地叩拜在地上，大喊一声：“陛下宽仁，乃天下万民之幸！”

嫔妃们在我身后纷纷叩拜，皇帝望着满地嫔妃、皇子和公主的哀告，长叹一声收敛了眼底的戾气，他交代全德去晓谕各司和礼部置行太后奠礼，命贵妃来料理寿安宫诸事，赵淑怡从旁协助还在病中的贵妃……

这半个月，我除了侍孝灵前，还让十五暗中盯着梓辰宫的动静，可梓辰宫那边却没有任何异动。

皇帝一怒之下，下旨革去了峛国公的爵位，引起了几位老臣的不满，其中却没有向来与之同气至深的弘国公！

弘国公倒是娶了一位好夫人，没有因峛国公的事而受牵连，听说还同那几个老臣起了争执！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还是有些意外的，因此我还特意吩咐人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被禁足在梓辰宫的辰妃母女……果然，她们还是坐不住了，让人递了话给我，说今晚亥时求见我一面！

我冷冷看着传话的紫苏一言不发，直到阿岁将一个内侍押了进落霄宫，她才恍然自己是辰妃眼线的事，早已被我洞悉。

身子一软跌在地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苍白：“公、公主…公主殿下饶命……”

她用力地磕在地上，直到额头青紫渗出丝丝血迹，我才冷冷开口：“那夜是这小太监悄悄打开寿安宫门，放五公主进去？而你则趁着桂嬷嬷去偏殿的功夫，将五公主带进殿中……等桂嬷嬷发现时，已然来不及拦阻！”

“公主殿下饶命，奴婢什么都说……是紫苏姐姐让奴婢这么做的，她还拿奴婢老家的哥哥和母亲作胁，奴婢也是不得已呀！”

小内侍吓得瑟瑟发抖，匐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下，紫苏见小内侍什么都交代了，瞬间绝望地晕了过去！

“阿岁！”

阿岁从外面提来一桶冷水，泼在紫苏身上，她浑身一激灵，缓缓睁开眼睛：“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如今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求公主殿下赐奴婢一死！”

紫苏说着从地上爬跪起来，一脸死灰地盯着我，没有了先前的惧畏之色，只等着我对玄武下令。

我起身走到紫苏面前，俯身在她耳侧：“本公主不要你的命，相反还让你出宫与你的家人团圆！”

紫苏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我狐疑一声：“公主想让奴婢做什么？！”

“倒是个聪明的，难怪辰妃会选了你做她的眼线，”我俯视着她，幽幽一声：“本公主只要你做一件事，那就是将我的一举一动都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