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漫卷水云间

傲慢的骆驼/着

第七卷

第152章 银河织女会牛郎

润雪满脸惊愕，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像老妇人的女人是高秋婷。

高秋婷才四十出头，半老徐娘，风韵依旧，怎么会老成这个样子。

偏偏这个时候，高秋婷转过身来，润雪一脸惊异。

如果不是事先告诉她，她根本认不出这就是高秋婷。

高秋婷的脸，又黑又皱，眼角边又深又长的鱼尾纹堆在一起。

眼睛像两个泥球一样毫无光泽。

她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转过身去继续翻晒着粮食。

润雪心里，蓦然生出一股怜悯。

绿萝瞄一眼润雪说：“表姐在想啥？”

润雪沉吟片刻说：“我没想到她会变成这副样子。”

绿萝说：“你可怜她了？”

润雪摇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世事轮回，人生无常。”

绿萝说：“高秋婷现在归八姨太管，八姨太有多恨她你应该知道。”

润雪说：“我知道，她是八姨太的仇人。”

“高秋婷能活到今天，算是八姨太还有一点仁慈之心吧。”绿萝说。

绿萝又说：“其实我也恨她，要不是她，八姨太不会被抢上山，八姨太不上山，我也不会被小白蛇抢上山。”

润雪握住绿萝的手叹息一声说：“好多事情，人们都说是命中注定，其实不是。人世间最可怕的是遭人算计，高秋婷算计了八姨太，也把你牵连了。”

绿萝一脸仇恨地说：“算计人的人，是最坏的人。”

润雪说：“这世上要是没有坏人，生活就会简单的多，日子也会是原来的样子。”

绿萝没有说话。

润雪说：“千万不能让高秋婷认出我，她眼睛很毒。”

绿萝说：“认出了也没事，高秋婷现在为了保住性命，是不敢乱说话的。她要是敢乱说话，八姨太就会收拾了她。”

润雪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不让她看见最好。”

因为润雪知道，绿萝并不真正了解高秋婷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用一个坏字来形容高秋婷是远远不够的。

润雪想起什么似地问道：“你和八姨太的关系怎么样？你也应该恨她吧？”

绿萝说：“以前恨，现在不恨了。”

润雪说：“是什么东西把你的恨化解了？”

绿萝想了想说：“和高秋婷比，八姨太没有坏到家，她只是脾气不好，也是让关柏然宠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绿萝，你年纪虽小，但你的心很大，能装事，能容人。”

绿萝一笑说：“我也是没办法，在关家的时候，我没少挨她的打和折磨。可在这五姥山上，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也只有她，好歹都是从关家出来的。”

润雪说：“把以前的事情都放下，你自己也会轻松。”

绿萝笑了一下说：“我也报复她了，没少让她吃苦头，就算扯平了。现在，她对我很好，很会照顾我，就算她不是真心的，我也领情了。”

二人继续朝山洞走，走了几步，润雪回过头。

她看见高秋婷正拄着手里的铁锨盯着她看。

润雪心中一惊，赶紧把头转了过去。

离山洞越来越近，润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山洞。

洞口的形状是拱形，非常整齐的拱顶，如同人工雕凿的一样。

绿萝说山洞是天然的，没有人修过。

洞口左右两侧有大约五尺高的石墙，墙上有方孔。

润雪想，这石墙应该是土匪们修的，用来防御阻击的。

看来赖大鼻子的防范意识很强。

这两堵石墙可能是最后一道屏障。

若是来犯者打到了山洞口，洞中的土匪只有一死相拼了。

进了山洞，润雪眼前一亮，洞中居然别有洞天。

山洞是白色的，如同被一层薄薄的雪花覆盖着。

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让润雪忘了这里是匪窟。

洞内仿佛是天界，钟乳石自然形成的各路神仙栩栩如生鬼斧神工。

观音、寿星老、玉帝、托塔天王、嫦娥奔月、银河织女会牛郎。

更有花鸟鱼虫飞禽走兽，无不形神兼备，容貌逼真。

就算是技艺高超的工匠，也难凿刻出如此绝妙的艺术品。

进洞后走下五十八级台阶，便是洞府大厅。

大厅尽头是赖大鼻子的宝座。

像很多土匪老大一样，宝座上铺一张全须全尾的虎皮。

宝座后面的石壁上雕刻着“虎威堂”三个大字。

字用黑漆涂了，冒出一股煞气。

大厅两侧有很多天然而成的子母洞，类似陕北一带的窑洞。

绿萝说，这些窑洞被历代土匪不断修缮和改建，变成了讲究阔气的房间。

或做卧房，或做客厅。

平时大厅里看似空无一人。

但只要一个口哨，土匪们会从各自的房间里蚂蚁般涌出，兵马俑一样侧立大厅两侧。

润雪想，若是有人不知深浅闯进洞来，肯定被土匪们打成筛子。

绿萝的房里是清一色的红木家具，雕花大床垂着纱幔。

深棕色的衣柜，漆面亮的像镜子。

衣柜门上雕刻着古代仕女、亭台楼榭。

梳妆台很大，上面摆满了香脂香粉，圆形茶桌上的壶和杯子是银的。

桌边围着四把高背太妃椅。

润雪想，这房间的奢华连督军夫人的房间都不能比。

赖大鼻子拥有的财富让人无法想象。

二人坐在茶桌前一时沉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一会绿萝才开口说道：“当年赖大鼻子占山为王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有了，是前面的土匪留下的，也不知土匪们是怎么把这些比石头还重的东西弄上山的。”

润雪一笑说：“他们人多势众，把这些家具弄上山很容易。”

绿萝给润雪倒了一杯茶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上山到底想干啥？”

润雪沉吟片刻说：“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绿萝冷眼看着润雪说：“也是，我们两个并不是特别熟，更谈不上有啥交情。”

润雪说：“交情还是有的，你帮我审高秋婷，这份情我永远记着。”

“那不算啥事，就是顺手帮个忙。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问，我就当你是来看我。如果你想说，最好说实话，不要藏着掖着，更不能骗我。”

润雪说：“我壮着胆子来到这土匪窝，难道是为了来骗你的吗？”

绿萝想了想说：“好像，我也没啥值得让你骗的。”

润雪说：“你一个小姑娘，从小离开爹娘，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我怎么能骗你呢。要骗，也是骗赖大鼻子和高秋婷这样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