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例的前一天，阿风和阿芳一家三口一起回来了。我真是没用，在见到阿风的时候，之前对他的怨恨居然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欢喜。

年例那天真的很忙，天还没亮就要起来买菜，烧水杀鸡，拜神，祭祀，准备50人左右的饭菜。这天来了很多亲戚，我娘家那边的，还有婆家这边的，龙哥和嫂子虽然是一家人，但是他们在外边落了户，回来就像客人一样，坐在一边喝茶吃饭。

我们忙得脚不沾地，阿芳看见龙哥他们像客人一样心里就很不舒服，想想她是嫁出去的女儿，她回来才应该像客人一样，悠闲地坐在一边喝茶聊天，不是挺着大肚子天还没亮就起来帮忙杀鸡，收拾东西，招呼客人。

她越看越气，气得跑回去婆婆房间睡觉去了。我带着臭B和龙哥的儿子玩，他们两个只相差一岁，正好有伴玩。

这么大的孩子，回到农村，对鸡鸭牛很感兴趣，非要到牛栏看牛。婆婆逮了空，装了一碗汤泡饭，趁他们看牛看得入迷的时候，给他们嘴巴塞饭。

臭B吃了几口，后来死活不吃了，婆婆一边骂她“死烂嘿”，一边喂龙哥儿子吃，吃一口就夸他一句。

眼看一碗饭就要见底了，忽然听到阿芳在房间喊我：“木木，把我臭B带回来！妈的逼，重男轻女！他的是儿子你就喂，我的是女儿就是烂嘿，不值钱！”

我和婆婆面面相觑！我知道，阿芳后面那句话是骂给婆婆听的。婆婆回过味来，往窗口传话：“谁不喂你女儿啊？是她自己不吃啊！”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当女儿的竟然可以这样和自己妈妈说话！真是颠覆了我的认知！我怕她把矛盾继续激化，赶紧把臭B送到她身边，顺便澄清一下，真是她女儿不吃的。

阿芳根本不听我的，嘴里不停咒骂着，又像是控诉着，控诉婆婆赤裸裸的偏心！从小到大，什么活都赶着她和妹妹两个人干，儿子就啥也不用干！

她为什么个头会那么瘦小？完全是因为小时候吃不好，还要干超负重的农活！什么粗活累活脏活重活，都是她和妹妹干的，不干就骂“死烂嘿”，不干就打！

你不是女人吗？为什么要那么重男轻女？儿子是宝贝！是命根！女儿就是贱格！是赔钱货！骂我是“死烂嘿”就算了，还骂我女儿！我女儿没那么贱格！你不疼她，我疼她！

婆婆走进房间，一脸嫌弃一脸无辜：“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不跟你吵，天地良心，我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没有对不起你什么！”说完就叹着气，摇摇头走了。

阿芳也躺不住了，咕噜爬起来，抱了女儿就出去。我害怕她出去继续吵，赶紧跟出去，还好她只是说要去地里挖番薯，晚上烤。

只要她不吵，怎么都行！我们拿了锄头箩筐，推了斗车就出发。撇下龙哥嫂子他们，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走了。

我第一次知道他们兄弟姐妹之间是这样相处的！没有我们家的兄友弟恭，他们完全是没有老幼尊卑的概念！忽然很心疼阿风，他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长大的啊？

我以为今天的事就是一个小插曲，声音虽然不太和谐，但是也无伤大雅！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由于家里新房子还没装修好，公公婆婆早已分房睡，一人霸占一个房间，阿芳一家回来就没地方住，只能分开睡，她丈夫跟小叔子睡，阿芳和孩子跟婆婆睡，两个已经有了芥蒂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就像把两颗定时炸弹放在一起，等着随时爆发。

我躺在阿风的怀里，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姐不会又跟你妈吵吧？”阿风哼了一声说：“她那个性格，不吵才怪！”

阿风说得没错，半夜这两颗雷就炸了！互相指责埋怨，互相揭短，听得我心惊胆战！阿风受不了起来去说了阿芳两句，她就连带阿风一起骂，还说要收回他的铺，让他滚！

阿风本来去劝架的，结果也加入了吵架队伍，阿芳的情绪更加激动！委屈地哭喊起来，也不怕吵到自己病恹恹爸爸。

公公闻声赶来，问怎么了，阿芳忍住哭声，带着哭腔说：“爸，没事，吵到你睡觉了！你快回去睡吧！我们也睡了。”

听得出来，阿芳怨恨婆婆强势，心疼自己爸爸！

公公什么也没说，听见他沉重的步伐越走越远。阿风也钻回被窝，说睡觉，不管她，她就那样，回来不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都不高兴！

第二天起床，看到婆婆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阿芳他们还没起床。婆婆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哭过了，她看到我叹了一口气：“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脾气变得特别古怪，动不动就发脾气！唉！”

我也挺替婆婆伤心，她这两个女儿，一个拿刀子捅她，一个对她避而不见，不是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吗？她的怎么是扎心呢？

婆婆给我交代了一下家里的事务，然后穿上大衣，挎着一个购物袋匆匆赶去坐车了，她还要帮龙哥带孩子。

她走后，我在厨房煮饭，阿芳跑来探头探脑，问我她妈妈是不是去县城了？我说是的！我说：“你就嘴硬吧！明明爱自己的妈妈，干嘛要说那些话气她！”

阿芳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她说：“她是很过分的好吧？我又没冤枉她！我们家本来可以过得很好，就是因为她，太过强势，把我爸气成这样！”

她突然靠近我，问我：“你应该听说过吧？她跟那个人有一腿，我爸知道后才气中风的！我想这是真的，有一次被我撞破了！”

什么？她看见了？她说那个人是隔壁村卖猪肉的，那次她打工回来，在房间没出去，那个人不知道她在家，过来找她妈妈了，两个人在客厅呆了好久，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从房间出去，那个人一看见她就愣了，惊愕地说：“你在家呀？”，然后匆匆告辞走了。

阿芳说：“他们肯定有事，不然怎么那么心虚！我以前没结婚不太懂，现在我还不懂吗？如果我不在家，他们会干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我尴尬得话都说不出来！我该说什么？我什么也不敢说，呵呵就算回应了！公公真的被人戴了绿帽子？这件事只有公公婆婆最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