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之天下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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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大军凯旋
弘愍帝大业十三年十一月初九,晋阳城外,上午。
姜安世在此地早已等候多时了,他翘首以盼,期待着长怀军的归来。
身旁,晋阳郡长史陶渊文端坐在高台之上,以手抚琴,闭目养神。
台下,参军兵士的家属们各自排在两侧,纷纷望着远方,其中领头的一个妇人衣着华贵,气质雍容,右手牵着一个十岁的孩子,正是姜成华的母亲,韦璇。
她的母家是京兆韦氏,是如今京城里有名的世家大族,与晋阳姜氏齐名,她出嫁的时候韦氏正是当红新贵,嫁的又是晋阳姜氏这样的名门望族,两大名门联姻,大婚之宴在京城里大摆了三天,陛下御驾亲自驾临,领着当时尚还是贵妃的皇后娘娘给两位新人敬酒,那是晋阳姜氏最显赫的时候,也是她前半生的最得意。
但从那以后,情势便急转而下了,先是丈夫莫名其妙地触怒了陛下,被贬至此,这便算了,她也不是那种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势利女子,她也曾为了帮助丈夫重回长安而在母家的门前长跪不起,但老祖宗始终没有松口,反而让她自请出离,与姜氏断绝关系,否则便要移了她的宗籍。
母亲也劝她改嫁,她是新妇,只要她肯舍下刚生的儿子,韦家自然有办法可以让姜安世自请出妻,到时她凭着京兆韦氏的名头,哪里寻不到如意郎君呢?
但她几乎是在盛怒下拒绝了。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个样貌平常的女子,当初能进姜氏,嫁给自己尚为闺秀之时便一见倾心的翩翩公子,凭的不过是自己京兆韦氏嫡亲女子的身份,现在她没了母家的支持,与那些市井贫妇又有什么区别呢?自己凭什么得到那耀眼如太阳般的丈夫的倾心?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母亲的提议,反而自己自请绝宗籍,孤身带着不过四五岁的小成华来到了晋阳城,来到了丈夫的身边。
自此之后,她便不再是京兆韦氏的女子了。
从繁华的京城来到了这偏僻的晋阳城,她受了多少委屈,但当她看见自己的丈夫见到自己时流下的感动的泪水时,在她面前赌咒发誓,此生绝不相负时,她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她从十岁起就爱这个男子,爱到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可他当时是那样的耀眼,而自己当时只不过是一个顶着韦氏名头的平常女子,她曾无数次在闺房里畅想着能得到他的爱,现在她心底知道自己终于得到了。
但这样如梦境般的日子过了没多久,那个恶毒的女人便带着那个孩子上门了,她这才如梦方醒,知道自己的丈夫曾背着自己做过怎样的丑事。
大业三年七月十二日,那天下着小雨,冰冷的雨水浇灭了她的一切幻想,她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只不过是个傻瓜。
她居然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真傻,真的。
盛怒之下,她负气再不肯原谅自己的丈夫,要自请出离,可当初那个在她眼里骄傲的世家公子却像个泼皮无赖般在她面前长跪不起,咒骂着那个农家女子的勾引,说自己再也不会再犯,可她只觉这一切好像一场已经破碎的梦。
最终她还是没有离开,因她已经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姜亦安。
自此之后,那个名叫“韦璇”的少女已经死去,这世间只剩下了一个名叫“姜夫人”的妇人罢了。
从此之后,她把曾经自己对那个少年的爱全部给了自己的长子,姜成华,索性儿子争气,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如今已经长成,自有一副世家公子的气度。
而今天,便是她日夜思念的长子姜成华归来的日子,她作为军属,又是郡守夫人,于情于理都是要来的。
姜亦安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大大的眼睛望着远处,突然他遥远的地平线前方出现了一个蚂蚁般的小点。
“阿娘,阿娘,”他揪着母亲的衣角,“那是哥哥么?是哥哥回来了么?”
韦璇点点头,看着原处原本的蚂蚁点慢慢放大,逐渐变成了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
姜成华骑马而来,来到了妇人的面前,他下马,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头盔,口中哽咽,说道:“阿娘,儿子回来了。”
“儿……娘的儿……”韦璇几乎是止不住哭出声来,一把抱住了她的长子,口中不住地喃喃,“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她的身侧,不断有年轻的汉子奔向自己父亲和母亲,或喜或泣,不一而足,不远处,有琴鼓之声响起来了,盛大的乐声在天地之间回荡,为他们归来而庆贺。
不远处,庞大的军阵停了下来,慕容德来到高木台前。
“将军,请!”姜安世示意。
慕容德点头,随即开口道:“有劳郡守大人。”
“将军客气!”
慕容德随即登上了高木台,这时琴音正好达到了高潮,而后只听得“铮”地一声,天地之间,顿时万籁俱寂。
“长怀!”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长怀!”眼前的兵士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长怀!”姜成华们立定,朝着慕容德的方向行军礼。
“大胜而归!!!”慕容德长喝。
“将军威武,长怀威武!”
“将军威武,长怀威武!”
“将军威武,长怀威武!”兵士们齐声大喊。
“好!”慕容德大笑起来,手中长剑落下,随着这一落……
大战结束!
原本庞大的军阵解体了,在激昂的浩大军乐声中,兵士们开始四散离去了。
混乱的人群中,洛阳看了一眼那边姜成华的笑容,他的旁边是母亲怜爱般的眼神,是父亲姜安世的声声安慰,是弟弟崇拜的眼神,越看,他的心中越是涌起一阵酸涩,他索性不再去看,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另一边,长怀军营中。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年纪的木讷少年从蒋全手中接过了哥哥的遗物和骨灰盒,不发一语。
看到此景,纵使他是已经从军数十年已经看惯生死的老兵,蒋全也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孩子,生死有天命,半点由不得人,你的哥哥已经死了,但他为你留下了福泽。”
这时,蒋全拿出了一张凭证,说道:“你哥哥是条汉子,此次大战共得了十个军功,便是十金,还有……”
“你哥哥高顺是骑兵甲字旅的兵,主将年轻有为,又有心为自己手下死去的兄弟做点事,便把自己得的军功拿了一部分出来,给你哥哥分了二十军功,这便是二十金,一共加起来便是三十金,你拿着这份军功凭证去城里的长怀军军功曹衙门领金子吧,若有困难便来军营里找我,只是此事不要和外人说,免得生事端,你可明白?”
这时木讷的孩子终于流下泪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家中母亲病重,孩子心里明白,这笔钱可以救母亲的命。
“还请大人告知小人恩公的大名!”
“你这是干什么?人家也不是图你的报答,而是顾念和你哥哥的兄弟义气,罢了,罢了……”蒋全看了少年坚决,说道,“他的名字叫洛阳,你记得了,洛城的洛,太阳的阳。”
少年点头,谢过了蒋全,随即接过他手中的军功凭证,揣进怀中,而后拿着哥哥高顺的遗物和骨灰盒,走出了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