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顾宅已是深夜，靳明珠先进了门，低头换鞋时忽然有些醉意上头，踉跄了一下。顾怀瑾连忙上前扶住她，蹲下来帮她换了鞋子，看她这副醉酒的模样，压制不住心头的怒意，冷冷问道：

“为什么要在外面喝酒？”

靳明珠有些上头，甩开他搀扶的手，不管不顾道：

“我已经发消息和你说了，为什么你还要不依不饶地揪着不放？”

顾怀瑾眸光一沉，厉声道：“顾太太大半夜和小鲜肉在外醉酒不归，还说我揪着不放？好，你好得很！”

“别忘了你顾太太的身份，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出去工作了，跟王妈学学怎么当顾太太。”他冷声警告道。

靳明珠生了气，顾怀瑾像个暴君，总想操纵别人的人生，让所有人对他俯首帖耳。她气愤吼道：

“顾怀瑾，我是嫁给你了，不是卖给你了。”

“你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为了救许漾，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跨进顾家的门一步。”

顾怀瑾上前钳制住她的手臂，手指逐渐收紧：

“不是卖吗？你堂堂靳家大小姐不就是为了救你的情郎，把自己卖给我的吗？”

“欢场上的女人拿到钱尚且对人百般讨好，装出一张笑脸来；我请靳小姐也向她们学习学习敬业精神，既然要卖自己就卖得彻底一些。”

“不要把自己卖了还在这里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真令人恶心。”

顾怀瑾的话如寒冰般渗人，他将自己比做欢场中卖笑的女人，如此看轻自己，逼得靳明珠红了眼眶。

他们这段关系开始得便是如此不堪，这段时间的和平相处不过在粉饰太平罢了。

靳明珠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调笑道：

“是啊！我就是欢场最下贱的女人，既然顾总付出了成本，那总得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不是？”

靳明珠将衬衫脱掉，露出里面的内衣，月光下，肌肤莹白一片。

她往前了两步，贴得顾怀瑾更近：“顾总，来啊。我也可以对您卖笑，符合您的要求吗？”

“还有哪里做不到位的，您说，我改。”

靳明珠说得轻佻，言语中都是挑逗的意味。顾怀瑾脸上却满是怒意，眉头紧皱：她就这么自甘下贱吗？

顾怀瑾上前握住她的手臂，用了几分力。语气凌厉：

“靳明珠，不要激怒我。”

靳明珠被他捏得生疼，蓄了力甩开他的手，质问道：

“顾怀瑾，你不就希望我这样吗？我卖自己卖得彻底了啊，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我脱得还不够是不是？”她自说自话，脱起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顾怀瑾的眼眸中戾气更重，他上前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语气冷漠：

“靳明珠，别这么贱，你这个样子令人作呕。”

他的语气冰冷无情，似是最锋利的刀，将她的自尊、骄傲肢解开来，地上满是碎片。

靳明珠感觉内心酸涩无比，流下泪来，泪水划过脸颊，滴在了顾怀瑾手上。

他像被她的泪水烫到一样，松开了掐住她的手，语气冷淡，像对待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滚上去睡觉！”

顾怀瑾走后，靳明珠无力地趴在地上低声哭泣，她的人生已如此令人绝望，看不到一点希望。

顾怀瑾吩咐了佣人一直关注靳明珠，见她一直趴在地上哭，好几次想起身带她上来，但硬生生忍住了。顾太太，是该长些教训了。

过了许久，靳明珠缓缓从地板上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到了客卧。

顾怀瑾一直等她回房间，听到佣人报告说靳明珠去了客卧，他知道她的性子，气在头上，索性也没管，径直关了灯睡下。

他睡觉一向轻，睡到半夜听到隔壁房间有难受呕吐的声音，伴着她的低声哭泣。

靳明珠定是喝多了酒，胃不舒服。顾怀瑾飞快起身，直往隔壁房间而去，正准备敲门，手停在了半空。

靳明珠确实很难受，她今晚喝杂了酒，又吃了些辛辣的烧烤。烧得她大半夜胃疼，抠着嗓子硬生生吐了一些，胃还是灼烧地疼。靳明珠忍不住潸然泪下。

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这真是一句真理，靳明珠想，她有点想念在港城的爸妈和大哥了。

在港城，她一分难受恨不得哭出十分给家人看，母亲总会担忧地拍着她的背，嘴上哄着“我的心肝、小宝贝。”

“少奶奶，少奶奶，你怎么了？”女佣在外焦急地拍着门。

“我没事，你去睡吧。”靳明珠对外喊道。

她不需要顾家的人来帮她，好好睡一觉，熬过去就好了。

“少奶奶，你是不是难受？你开门。”女佣在屋外锲而不舍地敲着门，大有敲不开门誓不罢休的架势。

靳明珠低下头，捧着冷水洗了一把脸，打算开门把女佣应付走，落得清净。

她扶着墙，从浴室跌跌撞撞起身，靠在门边拧开了锁。

女佣一见靳明珠一脸惨白，碎发上滴着水。还没等她开口，就焦急问道：

“少奶奶，你脸色好差，你哪里不舒服？”

靳明珠没看到自己的脸色到底有多差，她缓了缓，弱弱开口道：

“我没事，你快去睡吧。等会儿把顾怀瑾吵醒了就不好了。”

就是顾怀瑾吩咐女佣过来敲靳明珠的门，她自然不怕吵醒顾怀瑾。着急开口：“少奶奶，你脸色发白地可怕，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我带你去医院吧。”

靳明珠有些心烦，她觉得这个女佣好吵，她只想好好睡一觉，睡一觉都会好的。

她有气无力地说：“别管我，你去睡觉。”

靳明珠的胃上像有一把烈火在灼灼燃烧，她疼痛不已，只见眼前烦人的女佣

有好几个影子，她挥着手，想要驱散眼前的重影，却两眼一黑，倒在了走道上。

女佣吓了一跳，喊着：

“少爷，救命啊！少奶奶出事了。”

顾怀瑾一直在隔壁房间关注着这里的情况，听到靳明珠有气无力的声音，有

些担心。见她一直拧着不肯让女佣看，自己出去了反而更引起她的抗拒，强忍住想出去看看她的念头。

听见女佣的一声惊呼，顾怀瑾连忙冲出去，抱起意识不清的靳明珠回到卧室，心上担忧不已，不断喊着她的名字。

“快请医生！”

靳明珠憔悴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眉头皱起，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妈妈，我疼。”

顾怀瑾担忧的心拧成一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上前将床上的人牢牢抱在怀里，不断出声安抚，期待减轻她的痛苦。

内心不断暗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么尖锐的话，看她表面云淡风轻，其实那些话都往她心里去了，才逼得她如此难过。

“婠婠，对不起。”顾怀瑾不断道歉，怀里的人病恹恹的，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