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瑶暼了他一眼，却只是一声轻哼，分明是一副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沈二姑娘，你对本世子的偏见到底要保留到什么时候？”

“本姑娘那是偏见么？”

沈思瑶双手叉腰，扬起下巴迎上周时瞻，

“你既有本事让萧鸣替你这个燕州世子张嘴，想要收编我们云归山，却没有本事养活我们所有人，收个编还要挑肥拣瘦！年过四十不收，不满十七不收，女子也不收！”

周时瞻似是明白过来，掩嘴一笑。

“你笑个屁啊！”

沈思瑶看他真是哪哪儿都不爽，那大眼睛翻的都快只剩眼白了。

“我想起来了，萧鸣的确是提过你也想从军的事。”

“本姑娘是不放心我们云归山寨的弟兄！便随口提了一嘴，哪知道你们燕州守备军竟是如此迂腐！”

“沈二姑娘，并非本世子不愿意收你，只是我国尚未有女子参军的先例，燕州自然也没有。”

“没有先例，那年就不能开创个先例？”

“……”

“不过罢了，你们不收，本姑娘自然也不会舔着你们！但是本姑娘告诉你，我们云归山的女子，尤其我们沈家寨的女子，从来都不输男子！你们不收是你们燕州守备军的损失！哼！”

沈思瑶说罢便径自往前走去。

这热闹的夜晚，才刚刚开始呢！沈思瑶可不想让所有的好兴致全都因为周时瞻的出现而败光。

周时瞻看着沈思瑶那大摇大摆，无论如何也与窈窕淑女不沾一丝边的身影，目光难得的有些悠远深沉。

“她没说大话。”

萧鸣道。

周时瞻旋身，只见萧鸣已经走到一个卖着首饰的小摊前。

“小公子长的这般俊俏，可要挑一枚发扣？”

摊贩是个年轻少妇，她身侧坐着一个女孩儿，被厚厚的棉袄裹的十分严实，只是袄子有几处补丁。

小女孩儿缩在袄子里的手攥着一串糖葫芦，时不时伸长了舌头舔上一口。

年轻少妇眼尖的看到萧鸣的目光扫过那些女子发饰，而后落在一根玉钗上，忙递了过去，

“小公子，玉钗最衬美人，若公子有心上人，此钗作岁首之礼，最是合适。”

萧鸣看了她一眼，只觉此人机灵，伸手接过那玉钗。

周时瞻走到他身边，

“你刚才说她没说大话是什么意思？”

一边问着一边也挑起了首饰。

“这位公子看起来更是气度不凡，也是要为家中娘子挑选岁首礼？”

话音刚落，萧鸣和周时瞻却同时抬眼，看向她，这陡然被两个如此俊俏的郎君盯着，即便是已作人母的少妇，也难免心思跟着一晃，

“怎，怎么了？”

“你说他更气度不凡？”

“他买首饰就是给心上人，本公子就是已有娘子？”

萧鸣和周时瞻同时开口道。

少妇咽了下口水，

“两位郎君较的哪门子劲儿啊……”

萧鸣和周时瞻互相看了一眼，终究是周时瞻轻声笑道，“也是，我本来就是大哥，自然是比你显老一点。”

萧鸣真是懒得理他，只问摊贩，

“这钗子怎么卖？”

少妇搓了搓手，“公子诚心要，给个二两银子便拿去吧。”

这玉石不大，但是通透温润，典雅素净。

“我要了。”

少妇顿时喜笑颜开，“小公子真的眼光又好，人又爽气，你的心上人也一定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小的就在这里祝小公子能与你那位心上人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萧鸣要从腰间拿荷包时，手一空，心下暗叫不妙。

“沈思瑶……”

萧鸣两手空空，一时间也有些尴尬，然周时瞻已经掏出了二两银子递了过去，

“眼光不错，很衬她。”

“谢了。”

萧鸣也没客气，玉钗一揣，便继续往前走。

周时瞻跟了上去，

“你还没回答我呢！”

“沈家寨的规矩便是无论男女，都要习武。所以沈家寨的女子，没有不会耍刀弄剑的。这其中，沈二是佼佼者。”

“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山匪的寨子里，还当女子只会生孩子做饭伺候男人……”

萧鸣淡淡道，

“你的这些浅薄认知，最好就不要在沈二跟前说了，否则，‘狗将军’这称呼，那都算是好听的。”

“但是，就算沈家寨的女子真会耍刀弄枪，那也多半是为了自保，女子总是要以终身大事为重。这沈二姑娘怎会想要从军？”

周时瞻实在是有些好奇。

萧鸣人又走到了一家卖面具的小摊前，随手拿起面具试戴了戴。

“你不是在沈家安插了眼线么？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那都是之前了，现在适龄的男子都进了军营，我还插什么眼线？”

周时瞻清了清嗓子，

“咳咳，让我想想……该不会是为了逃避婚事吧？”

萧鸣戴着一只眉眼细长，似笑非笑的狐狸面具转向周时瞻，“你果然是最狡猾的。”

周时瞻低声笑了笑，

“我早该想到的，她一心想嫁你，但是又没比过小楚，也强扭不过你的心意，这沈珣自然是要为她另谋夫婿。”

“这当然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沈二到底与一般柔弱女子不同，她心气高，不仅比其他女子高，更是比男子还高。她打心底里没觉得女子不如男子。山下的规矩她不懂，她只知道在山寨里，她一样可以耍刀弄枪，一样可以和男子一样保卫家园。她不止这样认为，也这样做。”

萧鸣淡淡道。

周时瞻也在一堆面具里挑了一只……黑狼面具，

“你这般了解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心里有她。”

萧鸣摘下狐狸面具，径自往前走。

周时瞻却是放下银子，

“老板，这两张面具，我们要了。”

周时瞻戴上了那只狐狸面具，而后那张黑狼面具则落到了萧鸣手上，

“狐狸也好，黑狼也好，总也都是在各尽其力的保卫着燕州。”

“……”

“萧鸣，云归山收编之事，你立大功。今日岁首，你有什么心愿，只要大哥能做到，便允你。”

萧鸣沿着热闹的长街走着，

“你不需要再允我什么，你我间的约法三章，你能做到便足……矣……”

萧鸣的脚步顿住，他看着迎面走来的一个身穿素衣，长发只简单束在脑后，头戴兔子面具的女子……

“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