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救我们？究竟有什么意图？”

在另一方幽暗的洞穴深处，新娘们将无双团团围住，刀剑紧逼，质问她的意图。

“诶诶诶。”无双双指捏着刀把，往下移了两寸。“你这样让我怎么说啊？”

“姐姐，放开她吧，她不是坏人。”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人潮从身后出来，无双眼睛眯起，精准定位到那双眸子上，感慨的笑了笑。

“好久不见啊。”

魏云舒苦笑：“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笑谈间的话，竟一语成稽。”

“云舒妹妹，怎么回事？”

“她是谁？你认识？”

“......”

七嘴八舌的声音此起彼伏，无非都是些最简单的问题，可她却一个也回答不上。

最后只有一个最笼统的概括从齿缝流出：“她......不是坏人。她与害死我们的人，并不是一伙的。”

“时间紧迫，我也就长话短说了。”

无双正色道：“你们当初被他人控制，如今已经在鬼城中的海捕文书上。这件事闹的人心惶惶，不给个交代恐怕很难平息众怒。想必如今通缉的还有另外一批怨灵，只不过那批怨灵已经死去多年，行踪难觅。故而那些鬼差们才想抓到你们，然后给鬼民们一个说法。若是被抓到，最好的结果，便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魂飞魄散？”魏云舒不解，“我们难道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们是死了没错，但是魂还在，若是肯被渡化，还能过奈何桥去往来生。”

无双的睫毛垂下，阴影遮挡住眸光，“魂飞魄散者再无来生，世间也再没了你直接相关的痕迹。”

一个鬼新娘忍不住哭诉：“这种结果，居然也是最好的结果？生来不平等，难道死后还是不平等么？”

无双道：“如若被打入地狱，是可以永不消逝活着，却也伴随着永无止境的痛苦。”

不知谁说了一句：“既如此，还不如魂飞魄散来的痛快，反正这苍茫人世间，我是不想再回去了。”

无双开口刚想说些什么，身体却比她的意识更快一步反应。

她五感未曾感受到，可流经表皮的风向却变了，这证明有人来了。

她竖了一指在唇边，而后趺坐闭上了眼睛。

新娘们也察觉不妙，纷纷噤声。

无双虽然人还在这里坐着，可能感受到的视线却远超这方寸之地。

来人的气息很稳，修为自是也不容小觑。无双的视线如同飞在空中的一只缥缈的蝴蝶，游迹于草丛间，不敢上移恐被发现。

她似乎隐约看见了一个红色的衣角，未等反应，眼前忽然变得一片漆黑。她的肢体仿佛也被人桎梏，无法脱身。

朦朦胧胧间，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小鬼。”

无双骤然睁开眼，脸颊旁的梨涡若隐若现。

“妹妹们，我还有事，先失陪一下。”

***

“你怎么会找到这儿？”

在绵延的草丛中，无双的目光穿透随风摇曳的杂草，捕捉到了那抹醒目的红衣。

他一身红衣，宛若一抹鲜艳的颜色点缀在草丛间。他眉目如画，面容清秀，就那么静静的伫立，让身后的一切背景都虚化了般。

“自然是通灵之故。”望尘淡淡道，目光却紧紧的跟随着她。

就算是通灵，她们这一路如同夜行猫，时时刻刻警惕四周，避开耳目。

哪怕她们有所疏忽，想必找起来也并非易事。没想到他区区半天就找到了。

“我出门前不是说了我今天有事吗？”无双狡黠的眨眨眼睛，戏谑道：“怎么？自己在家待着害怕？”

望尘没有理会无双的狎昵，反而看向她身后的洞穴。

“我来的路上听闻，你被这些鬼新娘劫持了。”

“是这样没错，不过，是我自己非要被劫持的。”无双淡然道：“她们不过也是被人控制的可怜人，所有的过错，不该由她们承担。”

望尘眸间不知翻滚着何种情绪，忽而讥讽的笑了。

“你倒是心善，就没有想过，若是再发生之前的那种情况，你怎么自保呢？”

这话听着分明是有几分关心的意味，可搭配上他的语气又不太像。

无双心说就算再来一百个这样的鬼新娘，她自保也不是问题。

“不会的，我有办法，能保证......”

“你就没有想过，留着她们，就等于留下一个祸患。别人手上有操纵她们的利器，而你还眼巴巴的往上面凑。你不想活，别带上我。”

望尘干脆直接踏步向着洞穴走去。

“望尘你干嘛？”

无双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她说话之间隙，望尘掌心运功，以水流般的速度飞快聚成光圈，须臾，一道虹光从两人身边穿过，直冲洞穴而去。

无双神色一凛，掌心聚灵以更快的速度撞击于那虹光之上。在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虹光的方向急速调动，两股力量交织，拧成一根麻花，谁也不肯让谁。最后落到一块巨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那轰鸣声伴随着无双阵阵的心悸，无双停下来的第一反应，是快步走上去，照着他的脸，直接来了一拳。

望尘措不及防，躲闪不及，生生被砸偏了头。

“你他妈有病吧！我真是给你想的太好了！你居然想害人！”

望尘的嘴角流出一条血线，用指腹抹去后，留下一条血痕，宛若笑着的唇。

可他的神色冷漠，仿佛一个局外人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力气不小，你果然藏拙了。”

“是，我藏拙又能如何？我从来没想过要真害你。”

无双直指他的面门，警告道：“我告诉你，我答应保护你，不是因为血契。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坏人！”

望尘觉得好笑，那笑中却又带着几分疯。

“你凭什么用你的标准来觉得谁好谁坏？我除掉对我而言的威胁便是坏人？我害人？我今天不害了她们，将来便是害我自己！难道懵懂无知成为坏人的刀、成为牺牲品，就是好人？”

无双讥讽道：“是，你有立场除掉一切不利于你的因素。但不是只有杀人这一个法子。你刚刚决定的那一刻，甚至都没听完我说的话，你就要杀人灭口。生命在你眼中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吗？那你确实不算是坏人，因为你都不算个人。你本性是凉薄的。我告诉你，你若生了害人之心，就算有血契又如何，哪怕我自己死，也要除掉你！”

她说完一通话，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转身走了。

留下望尘一人在身后，几番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