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蓁蓁醒来的时候，南京下了一点薄雪，零零散散的落在地面。

这个天气有点冷，窗上还结了一层层薄薄的霜。

叶蓁蓁醒得有点早，今天买了最早的一趟车。

但是看了一眼手机，高铁都延迟了。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按照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北。

坐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现在六点五十，天还没亮，外头的路灯也暗了。

整个人有点昏昏沉沉，脑袋还有点困倦，有点沉。

昨天展思文和她说的话，她其实夜里想了很多，所以也睡不好。

展思文说了很多，也让叶蓁蓁更多的了解了叶蓁蓁。

她是个很真性情的女孩子，也会有一点小缺点，不再只是像从大家口中说出来的展思文。

她看向叶蓁蓁的时候，目光总是带着抱歉的。

展思文甚至不敢开口关于换导师这个事。

她向来坦荡，但是对于这件事，她觉得自己也会有些懦弱。

从见面的第一刻之后，她就忍不住多多关注叶蓁蓁。

如果她能帮得上忙，那她一定尽力去帮。

知道叶蓁蓁换导师，她也去找过展叔叔，让他暗中帮一帮叶蓁蓁。

可是，陆席的动作更快。

展思文和她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叶蓁蓁总是跟着笑出声。

她心里有一股满足感。

她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差劲。

她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行李箱就准备走。

手刚握上冰冷的把手，外头传来敲门声。

叶蓁蓁被吓到，往后退了几步。

“蓁蓁，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甚至带了几分不真切。

她揉了揉眼睛。

门外的声音又传来。

“蓁蓁？”

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甚至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咔嚓。

门外缓缓透出走廊的暖黄，甚至让她有一瞬的失焦。

灯光随着门缓缓落在她的脸上，一点一点，直到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灯光里。

就好像那晚，他来找她那样。

门外的陆席一身黑色羽绒服，肩头落了一点薄雪，怀里抱了一束茉莉花。

他笑嘻嘻的。

“蓁蓁，早上好。”

她也笑了，声音有点哽咽。

“早上好。”

他手里的茉莉送到她的手里。

新鲜欲滴的茉莉。

冬天，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茉莉。

她抱着一大束茉莉，香味争先恐后的钻入她的鼻尖。

淡淡的清香，就像他身上的香味。

“陆席……”

陆席进了酒店，随手打开灯，看着眼眶有点红的女孩。

“嗯？”

鼻腔里发出的声音，随后接过她的行李，放在一旁。

“冬天……花店里有茉莉花卖吗？”

陆席轻笑一声，上前一步，把她连同花束一起圈在怀里。

“蓁蓁，花店冬天没有茉莉，但是，我会去为你去种。”

你愿意和我开口，那我赴汤蹈火也想为你做到。

她喜欢茉莉，所以从灵癸回来之后，他就去买了茉莉花的种子，但是短短的一个月，茉莉不会开花，甚至只冒出了一点芽。

为此，他去找了陆原。

陆原的男朋友程良就是专攻这方面的，在他们的温室大棚里，找到了长出树枝的茉莉。

但是，冬天，茉莉太难养了，不容易存活。

而且，这里的茉莉只是随便种下的，根本没有得到很好的护理。

所以，他在空闲的时候就会去看。

陆原看他这么认真，但是这茉莉还是半死不活的，叹了一口气，让他换其他的花。

但是陆席沉默了很久。

“她喜欢茉莉。”

在灵癸那天，他没有拿她喜欢的花来和她表白。

陆原叹了一口气，最后，程良来帮他。

幸好，在京北下雪的那天，这些花冒出了苞。

外头是京北的大雪，而里头，是开得正艳的茉莉悄然绽放。

夜里，他亲自剪下了这些茉莉，亲自包上花束，从京北过来找她。

叶蓁蓁低头看了这些花，而后目光又落在花的包装上。

暗黄色的竹麻纸上写着满满毛笔字，但是她有点看不清。

她低头去看，莫名的，有点熟悉。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她摩挲着那包装，随后抬头看向陆席。

“是上林赋。”

陆席低低笑了，随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

包花的纸被他小心翼翼的分成一张又一张。

字写得有点小，但是每个字都是十足十的认真。

陆席也没想到叶蓁蓁发现得这么快。

“网上的人都说，写得上林赋，能得心上人。”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叶蓁蓁。

“我知道你喜欢茉莉，但是不太了解你喜欢茉莉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茉莉花是你家乡的代表，也或许是因为她的香味，又或许是她的寓意。”

陆席似是有点忐忑。

明明开了一夜的车，很疲惫，但是此刻，那些疲惫却好似一扫而空。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他看了一眼叶蓁蓁，深吸了一口气。

酒店里的空调轰轰的落在耳边，但是他却好似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

“蓁蓁，我很喜欢你，也很希望我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

“想在以后，可以在你的身边，听你说为什么喜欢茉莉。”

他心跳得很快，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

叶蓁蓁眼睛亮晶晶的，在他的注视下，也没有躲避。

茉莉花的香味涌入两人的鼻间。

叶蓁蓁看向他。

“如果你想听，那我也愿意细细的讲给你听。”

她笑着道，又补了一句：“关于我为什么喜欢茉莉。”

陆席脑袋一下子宕机，随后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

看着陆席有些呆愣的神情，她笑着垫脚。

陆席没明白她的用意，只是下一刻，叶蓁蓁的湿热的唇落在他的下巴上。

脸上仿佛火烧似的，一瞬间蜂涌到了头上。

他眼眶突然有些酸。

“蓁蓁……”

他弯下腰去抱叶蓁蓁。

“不是梦，对吗？”

他甚至有点不确定。

外头的天色未亮，他甚至怀疑，这又是他夜里入了哪个梦。

叶蓁蓁轻笑，抽出护着花的一只手，落在他的后背。

“陆席，这一切当然不是梦。”

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陆席听到她的声音，似是什么都憋不住了，埋头在她的肩膀上。

肩膀上有些湿热，她伸手去摸，是他的眼泪。

叶蓁蓁把花放在桌上，双手环抱住他。

“上林赋那么长，花那么难养，你都没哭，现在怎么哭了？嗯？”

她的声音略带了哄他的意味。

陆席没抬头，埋头在她的肩上。

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的空间里，两人紧紧相拥。

她的头去蹭陆席的脸，忍不住失笑道：“你是赖哭包吗？”

陆席不满的转过头，依旧埋在她的肩头。

“不是。”

语气像个小孩，带了几分较真。

她拍了拍他的背。

结实而又宽广的背，此刻却缩在她的怀里，可怜兮兮的模样。

“陆席，这是第一天。”

一年的末尾，我们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