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念瑶心里堵的难受：“那我该怎么办，身体虚弱，又如何生？”

“今天一早，师兄就去山里给你采药了，他的方法就是药补加食补，先将你亏空的身体补回来，不过需要时间。”

段漪兰斟酌每一句话：“到那时，月份大了，更打不得。瑶儿，我们......我们若是有别的办法，不会不告诉你的，我们都这样这个孩子的存在，对你来说真的很痛苦，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米粥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咽不下去，君念瑶转身吐了出来。

“瑶儿，你怎么样。”

“没事，我吃不下了，出去走走，你慢慢吃吧。”

山中有一条小溪，哪怕是在这寒冷的冬日，依旧流水淙淙，君念瑶时常来这里打水。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下游发呆，她知道段漪兰偷偷跟上了，大约是怕她想不开。

一直到太阳落山，温其宣才背着背篓找到她们。

“她知道了。”

“嗯，心很痛吧。”段漪兰望着君念瑶纤细的背影：“师兄，你说老天真不公平，明明是个千金大小姐，偏偏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让她摊上了。”

君念瑶一直坐到天黑下来，还是一动不动。

温其宣不放心，过去过去扶她起来：“天太冷了，回去吧。”

君念瑶道：“你们明日下山吧，不必守着我了。”

段漪兰反驳道：“不行，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放心走啊。”

“你们总不能守着我一辈子吧，放心，答案再怎么残忍，我都能接受，大不了就生下来吧，我生便是了。”

“那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走。”

“也好。”

温其宣和段漪兰待了半个多月，君念瑶还是放心不下家里，让他们两个下山帮忙打听消息。

君念瑶白日里去山里挖笋，还学会了钓鱼，每日做些吃食，便给两位师太送去，杏贞每次见到她，都会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很是难听，君念瑶也不恼，在这深山老林里，也算是有人陪着了。

只不过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肚子一天天变大，行动也变的迟缓，还不到五个月，肚子已经胀的圆滚滚的。

......

楚王府

裴燕离从耳室出来，乌黑浓密的秀发一直披到腰间，浓烈的五官在烛光下，美的惊心动魄。

“妖精。”段漪兰默默吐槽。

“外面冷的很，还不进来。”裴燕离躺在一张贵妃榻上，随手拿起一本游志翻阅，手指细白，节节分明，好看的很。

段漪兰跟个贼似的，畏畏缩缩的进了屋子，也不怪她没气势，是外面实在太冷了，冻的。

“坐吧，喝杯茶暖暖身子。”裴燕离一指桌上的茶杯，示意她自己倒。

“你见到珠儿了。”

“嗯。”

裴燕离难得认真道：“她还好吗？”

“不好。”

“如何不好，是身体不好，还是心情不好。”

“都不好！”

“我们去的时候，她正在被人打。”

“什么。”裴燕离站起来道：“她不是去道观修行吗？怎么会被打。”

“这要问你的父皇啊，可真会挑地方，路远不说，整个道观就两个人，行事作风比酷吏还狠，你都不知道瑶儿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身上被她们打的没一块好地方，而且她还.......。”

“她还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身体亏损严重，如果不是我们去的早，也许这会子人早就被打死了。”君念瑶怀孕的事情，段漪兰不敢告诉其他人，她现在谁都信不过，她算看明白了这些皇家人，没一个有心的。

“你那个父皇啊，压根就没想她活着，她被人欺负是她的错吗，她不是在你皇兄眼皮子地下被带走的吗，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就算了，出了这种事，你们只想让她死，来保全你们所谓的颜面，呸。”

段漪兰狠狠啐了一口。

“抱歉，那个道观，本王也是第一次听说，并不知道竟是个吃人的地方。”

“今日只是来找你打听打听君相案子审理的进展的。”

“此事牵扯甚广，谁都不知道君清卓咬出了多少人，如今朝中人人自危，甚至都不敢在朝堂上提起此事。”

“那皇上什么态度，信王又是什么态度？”

裴燕离摇头：“这些日子皇兄下了早朝便直接回府，谁也不见，别说是本王，老七把他家大门都砸烂了，他都没出来过。”

“那以你的经验，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裴燕离摇摇头，不知。

“瑶儿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觉都睡不好。”

“她既然已经到了季华山，那无论案子如何判，都不会再牵连到她，至于君相和君府的那些人，只能听天由命了，本王实在插不上手。”

待段漪兰走后，裴燕离叫来菩萨奴：“ 我这里有封信，你交给名剑，让他转交给皇兄。”

菩萨奴道：“若是名剑不敢接怎么办。”

“那你就念给他听，说不说那便是他的事了。

“属下明白。”

到了开春，君念瑶身子愈发重了，温其宣和段漪兰会不定期的回山上看看她，待些草药和吃食。

一大早上，杏贞师太又开始咒骂她，君念瑶问她要不要吃新鲜的春笋，杏贞依旧在骂，岁贞点点头，君念瑶便拿着锄头进了竹林。

身子越重，君念瑶越不想在床上待着，她总会胡思乱想，不如找点事情做。

挖了一上午，君念瑶才勉强挖到了四五个，倒也够了。

回去的时候，君念瑶突然遇上一人，愣在当场。

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裴修寒。

他还是这样清风霁月，玉树临风，一如第一次见他。

君念瑶想她为什么总是会在自己最落魄最难堪的时候和他相遇。

她的衣服脏兮兮的，肚子越来越大，夹袄有些小了，还没来及做新的，她使劲拉夹袄，想将肚子遮住，可惜遮得住左边遮不住右边，显得她有些手足无措。

终于，她放弃了。

她抬头看着裴修寒，对面的人紧紧抿着唇，面无表情。

她鼓起勇气问道：“我爹的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

"他还能活吗？”

......

“他若是被砍了头，君府其他人会如何处置。”

......

一连三问，裴修寒均是没有回答。

君念瑶走过去，笨重的身体跪在他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我替我爹向淑妃娘娘赔罪了，对不起。”

良久，久到君念瑶有些撑不住了。

等她起身，面前已经没人了，裴修寒好似从来没有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