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无敌
作者:海绵宝宝瓜皮儿 | 分类:仙侠 | 字数:59.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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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十年之前
“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单信了书中什么英雄救美……也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在现实中会不会出现。师父也跟我说过,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爱的死去活来甚至甘愿为其付出一切的人?可当许多年后回过神来,又会觉得那人也就那样……十年……十年后……或许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了,可我有时候又觉得,我和他不一样……”
林慕妍坐在太清宫的山崖边,微风拂过她的发丝,随风飘扬,修长的双腿在空中晃荡着。
“谁不是呢,我小时候啊,爱听村口的说书先生讲大侠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故事里说贪官污吏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可到我上山,也没见这样的事情发生过。直到成为了修士,我才发现只有这种情况才能凌驾于那些人之上。可是我想我爹娘还有阿青了,宁安这个名字,他们估计还叫不通顺。”
宁安坐在她身旁,叼着一根茅草,半仰着躺在一块岩石上。
或许他俩,就算是裴东匣在太清宫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即使是他们,包括陆介这种天才,也多少会与同门交际一二,唯有裴东匣,不管是在内门外门都对交际一事不感兴趣,能够和他说得上话的除了陈朔雷云曦这两个不是太清宫的弟子,就是林慕妍与宁安二人了。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裴东匣还有陆介这个关系在。
“你觉得他究竟是在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林慕妍倒在山崖边的草坪上,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有些事根本就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我说不上来,或许在其他人眼中他会是自命清高的,可我始终觉得,他避免与我们接触像是为了……怎么说呢,不让我们牵涉进什么东西一样。”
宁安语气之中带着些无奈,他已经开始慢慢了解到自己的天赋究竟代表着什么,可尚未抛弃内心纯良的少年依旧在意故人的情感,所以他不止一次想要帮助裴东匣,可无一例外都被裴东匣拒绝了。
其实宁安猜对了,裴东匣就是为了保护他们,那些人不会或者不敢对裴东匣下手,不代表他们不会对其周围亲近的人下手,所以裴东匣这一行注定孤独,他几乎从来都是避免与人牵扯出关系,为善也好为恶也罢,结局都相当悲催。
试想在与太清宫为敌之后,裴东匣离开了太清宫,与他关系良好的宁安林慕妍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待在太清宫吗?至于陆介,裴东匣虽然不想以最大的恶度去揣测他人,但他遭遇过的事情太多了,他也不清楚以陆介今后会不会变心,所以复仇一事他必须参与。
这无关什么狗屁正义,什么罪有应得,只是裴东匣单纯想要给那位老人一个交代。
“林师姐,你……你还会去见他么?”宁安有些犹豫着开口。
“我不知道……他或许真的有什么苦衷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幼稚下去了,或许这样对我们俩都好。”林慕妍说这话时语气像是满不在乎,别过头去甚至还哼着小曲。
那是裴东匣经常哼的。
宁安没有看见,才成为修士不久的少女,在山崖的那一边,早已泣不成声。
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那是她在颠沛流离的前半生后所遇到的第一束光啊。
良久,林慕妍才站起身开口,语气当中似乎带着些将要面对什么的决然“十年之后见。”
宁安也点了点头,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封已经写好的信,运转灵力将它投掷出去,那信将会飞到太清宫的情报部门,或许只用一天,就能够到达宁安的老家。
那是他对山下不能见面的家人的联想。
“十年之后见。”宁安吐出那根茅草,两人都各自走向了自己的洞府。
同样在不远处,山巅,一位身着黄袍的少年站在云端,俯视着天下苍生,那名字已经由剑贰变为萧燎的少年同样站在他身旁。
“殿下……真的不回去看看吗?”
“说了多少次,既然成为了修士就摒弃了凡间的身份,叫我华栩就好,至于回去不回去的,我相信四哥能把天下照顾好。”
“是……可是………”
“别说了,十年之后,我们就会下山,那时候天下如何就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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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灵峰上,雷云曦同样远眺着云海,修为大跌的她知道,十年之后诸宗大比,自己这个雷寰宗的“叛徒”终将再次与雷寰宗的那些人相见,也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赶紧把实力重新恢复起来,她知道想报仇他不能单纯指望那个心思不在修炼上的裴东匣。
她要让雷寰宗知道,失去的不仅是正元宗的护宗神雷,还有一个本来就是天才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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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不能进入正元宗遗址啰?”
裴东匣和陆介相对的坐在见云阁中,而琴姬就在不远处抚琴弹奏着悠扬的乐曲。
自从陆介承诺了将来要带琴姬看看未曾谋面的世间,琴姬的态度就变了,怎么说呢,就像是由并不怎么熟悉的主仆变为了真正的朋友一般。
第40章 十年之前
裴东匣看向琴姬,陆介或许不会往那方面向,但裴东匣却是知道,这位绝色佳人也是太清宫为了控制陆介的手段之一,但他却选择不出声提醒,这些都要靠陆介自己去面对和解决。
陆介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在诸宗大比上出手,可不会进入正元宗遗址,你应该能猜出为什么,当然,如果能够在正元宗遗址内找到当年太清宫进入其中的线索,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出那个弟子,所以……可能需要你去。”
陆介清楚裴东匣的实力,即使是现在的他也无半点抗衡裴东匣的把握。
裴东匣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会参与诸宗大比的。”
陆介松了口气,如果裴东匣不参加诸宗大比,那进入正元宗遗址裴东匣肯定也是没有份的。
“你需要什么,尽管说。”陆介开口,虽然他相信裴东匣能够处理好这件事,但他还是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提供帮助。
“倒也有几件事,我需要血,因为比武时我受到攻击,必须有血流出来才能没有破绽,还有,我需要能够储存大量灵气的装置,譬如灵徽这样的东西。”裴东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其他宗门的天才和外门那些弟子完全没有办法比较,裴东匣也可以让他们攻击落空,但那样就太离谱了,所以在这次的诸宗大比上,裴东匣必须承受这些人的攻击,而且还要流血受伤,不然太清宫的人就会看出些破绽,至于陈朔所传授的那部《星斗聚灵剑诀》就是以他普通内门弟子的身份应对其他宗门那些天才的杀招了,他需要聚集了大量灵气的容器,才能够想修士那样释放对应的剑招。
陆介点了点头,以他如今的身份弄到这些东西并不在话下,“到时候我会给你送过来。”
紧接着陆介又犹豫的开了口,似乎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话一般。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和那个林师妹的事情,以及那个诸葛宇瞻……你需不需要我帮忙,只要我开口,你就可以不露破绽的和林师妹在一起……”
他以为裴东匣担心的是两人在一起会露出破绽,比较身份和天赋摆在那里,真的在一起难免会让太清宫起疑,派人调查裴东匣的背景。
他并不明白,裴东匣担心的从来不是外界因素,外界因素再怎么困难,他可以克服,他的剑更是可以克服。
裴东匣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无奈和自嘲,还有几分洒脱,紧接着他开口道:“不用了,也不是所有相遇都有个完美的结局的,或者是,眼下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陆介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裴东匣为什么会这样,可他理解这种感受。
琴姬一曲终了。
“那就,”陆介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向同样站起身的裴东匣。
“十年之后再见了。”
裴东匣也笑了笑,“十年之后再见。”
“琴姬,走了!”陆介!招呼起收拾完古琴的琴姬。
“你们聊了些什么?”琴姬有些好奇的闻道,再弹琴时,她也算是在修炼,因此对外界的声音和变化是感受不了的。
“没什么,一些琐事罢了……”陆介走向开启的房门,临出去的时候却又探回头,看向裴东匣,眼神中蕴含着希望与感激“还有,谢谢您!”
裴东匣看着陆介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伸了个懒腰,叫道“阿白!”
“叫本王何事?”阿白那颗硕大的虎首从阁楼二楼探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为期十年的闭关,你要不要去豢灵峰呆着?”
按照裴东匣内门弟子的身份,倒也可以把阿白送去豢灵峰照顾一段时间。
可阿白却也摇了摇头,从阁楼上走了下来,一边说道“本王才不去什么豢灵峰呢,不自由,再说了,没了本王你一个人在阁楼自言自语啊?”
这段时间跟裴东匣的相处,它也知道,裴东匣并不修炼,所以如果自己真的去了什么豢灵峰,裴东匣就要无聊上十年了。
况且生来野性的它也不愿意被束缚。
裴东匣笑了笑,揉了揉那颗脑袋,有个说话的对象倒也不错。
“别揉!本王又不是猫!”
“说了别揉!本王……大哥我错了,你随便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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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东匣提着两壶酒,那是他在陈怀虚的老屋中发现的。或许是在裴东匣到来后的某人,陈怀虚酿造的,或许是他想等到某个日子再拿出来和裴东匣对饮……
在闭关之前,他还要去见最后一个在意的人,太清宫弟子裴东匣这个身份上的师父陈朔。
上了集典楼五楼,陈朔依旧坐在窗边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却不是什么功法,而是一些民间的故事。
他清楚,自己将要走到修行的终点了,却并不怎么惋惜,活了几百年,这些事情他早就看开了。
他所惋惜的事情只有一件,这些年呆在太清宫做些闲职,太久没有去见识过人间的风景了。
见到裴东匣上来,他放下了书籍,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怎么想起来看我来了,你不是要第一次闭关了么?”陈朔关切的开口道。
裴东匣晃了晃手中的两壶酒,“这种好东西,怎么也得跟您分享分享吧。”
“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这是什么琼浆玉液。”陈朔将裴东匣拉到窗前,又抽过来一张桌子,摆出些灵兽做的凉菜。
“那些忙于修行的人可是没有这种口福。”陈朔拉着裴东匣坐下,修士修行在于克欲,这种普通的灵兽制成的肉菜即使味道再好,为了修行顺畅很多修士也尝都不尝,至于陈朔,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裴东匣打开酒壶,倒了两杯酒,举起酒杯先敬了陈朔一杯。
陈朔也端起酒杯,送到口旁轻轻嘬了一口,随后目光中爆发出精光,不停的砸吧着嘴巴,嘴中还连连赞叹着“妙啊!妙啊!这是什么酒……老夫怎么从来没有喝到这么好喝的酒呢……奇怪了……”
说罢陈朔将酒杯中剩余的酒全部倒入口中,闭上眼回味着酒中的味道。
“这酒是你哪弄来的?老夫这些年也不是没喝过好酒,可没有一杯是这样的味道……”
裴东匣将酒的来历告诉了陈朔,陈朔听完沉默了一会,“不应该啊,这酒中有的是快乐,不应该啊,这酒是他什么时候酿造的?”
“大抵是我在山下住在哪里的那段时间。”裴东匣开口回答道。
“那我明白了,”陈朔听到这个回答就了然了,“你也不用太过惋惜了,这酒中蕴含着的东西我尝出来了,你在的时候,他是高兴着的,所以这酒才会有这种味道。”
“原来如此么……”
裴东匣将酒再次送入口中琢磨着其中意味,眼眶却越来越模糊。
“你来的也正好,我也有件事情要跟你说。”陈朔再次喝完一杯酒后开口道,裴东匣立刻又为他倒满一杯。
“我啊,这些年呆在山上太久了,这临了呢,想去山下看一看,所以这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陈朔再次端起一杯酒,看向窗外的人间。
“我呢,这辈子没有什么作为,所以作为修士,我想在坐化之前,去看看以前的一些故人,顺便为这人间做一些事情,”陈朔接着开口,“你是我收过最后一个徒弟,也是为数不多的徒弟中最自豪的一个,所以我有些话要说。”
陈朔放下酒杯,正视着裴东匣,开口:“修界诡诈,人心复杂,多数修士都对人间漠不关心,可我觉得,有了那种能力就更应该对这个人间负起责任,我不知道你的路的尽头会通往哪里,可我希望你能够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真正称得上是正义的事,而不是像他们那样,打着降妖除魔的名号,实际上只是为了利益。”
紧接着陈朔又开口道“当然,你也没有必要把负担全放在肩上,该撂挑子的时候就撂,做那些事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内心,而不是为了别的,所以问心无愧即可,记住,无论外界怎么变化,你的内心始终不能受它的影响,不然你就会迷失自我。”
陈朔站起身,俯视着窗外云海之下的人间,像是对自己说话,又像是对裴东匣在说话,还像和这个人间说话:“我这辈子看到过太多不公了,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改变,好在现在我还有机会去弥补,足够啰!”
裴东匣知道,这个相处了不到半年的“师父”这一去,说不定就不会回来了。
可他不想劝,也知道没必要劝,每个人选择的路都有其道理,就想有人会对陆介如今这个地位与身份还选择继续报仇表示不理解,有的人却表示理解一样,陈朔大可以在太清宫安度晚年,在众人的陪伴下坐化,长眠在这个他待了一生的地方,可他还是选择下山,以修士的身份为人间做些什么事情。
裴东匣站起身,将另一壶没有打开过的酒递给了陈朔,轻声嘱咐道:“那您留着山下喝……”
陈朔接过了酒壶仔细端详了片刻后笑着开口:“既然如此,我也算是配喝他的一壶酒了!”
这一天,一位老道打扮的老修士,穿过夕阳照耀下金黄通透的云海,在裴东匣崇敬注视的目光下,走向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