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至此，江锦心微微拧了拧眉，随即便豁然开朗。

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各种细节稍一细想便明了，其中的蹊跷实则一早便摆在了眼前，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未细想罢了。

“所以离瞳到底是几岁跟的母亲？”

“从出生开始……”

江清泉的话让江锦心瞬间说不出话了，她虽然想过是不是三四岁便跟着母亲开始做些事情。

“但出生便……这是什么意思？从一出生就决定了人生吗？”

江清泉微微抬头看了看那扇并不是真的窗扉，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有些人，从一开始便是注定的。”

江锦心暗了暗眸色，心中确实充满了悲悯，有些事情是一个时代的无奈，也是一群人的无奈。

也不知道北江伯府背后究竟是何秘辛，竟然需要人从一出生便被注定。

“还有……”江清泉另起的话头，听着语气不佳的样子，倒是让江锦心又为一僵。

“最后一事，护莲人是只属于圣女的，你的护莲人也早就选定了，至于是谁——眼下还不是说的时候。

“但你在行事时可安心，护莲人总会为你披荆斩棘。”

这话说的江锦心有那么一丝汗颜，道：“父亲，不必如此，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选择，若是自愿我无话可说，若是不愿，强人所难什么的自是不好的。”

“且——难道你不相信女儿自己便有这个本事，能做到万般周全？且看一看女儿有没有这个能力吧！”

江锦心此番倒也不是狂妄自大，虽然在屋里四人的眼中大约是如此的，她只是不愿意将自身的荣誉系于他人之身。

——北江伯府，千扉阁——

江锦心坐在小几旁，摩挲着手中的杯盏，眸色凝重，原本还想着赏花宴的事大约已经是可以不用愁了。

不管是推脱心悸受惊还是身子不适，都是极好的，况只只要暂缓对柳倩如和江铃若的举发，让她们替自己先去了这赏花宴，而后再找了由头，举发了此事，便也可一石二鸟。

原本江锦心还因着诸事皆妥，而想着闲散几日，莫管那些糟心的事，安安乐乐的过几日清闲日子。

这下倒是好了，眼见着事情越来越多，莫说是休息几日了，便是即刻起手，怕也是有心无力的。

看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手上的事情划分一下，着人去办，分支若是派出去了，事情总会顺畅起来的。

思及此，江锦心便坐到了书案前，拿出了几本书册，这倒是她的习惯之一，因为字迹并不佳，因为哪怕是要理顺什么思绪，也是以物的形式让自己明了。

譬如眼下，她便是拿了几本册子自言自语道：“此一是为贤妃娘娘赏花宴的事，此事倒是好办，不过因着是府内的事务，倒是着离瞳去办为妥。”

“此二是镇南公府的事，然其中的隐秘已让暗梦阁去探查，但一派之言什么的，总是不可信全，故而需要离思和初一去探查一番，离思的技艺应当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顺道还能帮着探一下铃兰的虚实。”

江锦心又拿了一本朱红色封皮的册子摆在了右手侧。

“此三是街市上谣言之事，虽然不是冲着北江伯府来的，却也是拿着北江伯府当了牺牲品的，如此说来，若是不提早知晓了背后之人，下次再遇此事，哪里还能有转圜的余地。未雨绸缪该是个好习惯。”

到此处，江锦心微微敲了敲桌子，思索了起来：“此事虽然谁去都有点不妥，但眼下也只能让离知前去办了，暗梦阁那处应当也是有消息，不过此事我想着倒心中已有谱，只是需要一些细节去确认这个想法罢了！”

江锦心微微闭了闭眼：“还有最难办的，便是那件事了，然则那件事最好的人选一定是离瞳，但自己也是要亲自上阵的，好在人选也够多。”

“看起来先前的事情也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此事便由自己带着离瞳和十五一起去办。”

“如此一来，便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空闲，也好做些其他的安排。”

心中做好大多数的安排，江锦心便沉沉的叹了口气，好在也是理清了思绪，摸了摸眉心，江锦心站起身来，缓缓的踱步到窗扉前看着外头院子，正是好风景。

伸手抚了抚窗台上看不见的灰尘，她微微眯了眯眼，勾了勾嘴角，看来接下来的日头大约是要精彩纷呈了。

“离瞳。”江锦心对着门外轻轻的的喊了一声，她的声音虽然不算重，但她知道，离瞳一定是在等着的。

方才从父亲处回来，便眼见着离瞳的眼神和脸色都颇为奇怪，若是放到以前，恐这心里头又会生了嫌隙，寻思打量着离瞳心里头怕又有什么小九九。

但如今，倒也算是想明了了……

“离瞳，过往种种倒是苦了你了。”

离瞳方才进门，还未站定，江锦心便支着手臂，侧对着她说到。

此话确也是她的真实想法，一则是觉得离瞳也算是真不容易，哪有人从一出生便被规划好了一声，还是注定是别人的牺牲者。

二则，其实先前的“江锦心”应当是同自己性格全然不同的，离瞳心中不会没有自己的想法，但这些日子没有说也不曾表现，态度大抵上也是一如从前的。

思及此，江锦心便忽的意识到自己心中曾经的疑问，她虽了解过一些事情的起末，但——终究不是原来的“江锦心”，何故至此如今都不曾有人质疑呢？

她想的深入，竟也是没有注意因为听着她的话而跪下的离瞳：“……折煞奴婢了！”

其实江锦心也没听清她前头说了什么，光听见了最后一句，因为想着心中之事，不自觉的也问了出来：“我的行为习惯变化如此之下，你便是心中从不曾有疑惑吗？”

离瞳的面色一惊，她只是没想到小姐这话头变化竟如此之快，道：“从不曾，小姐便是小姐，如何做都是小姐。”

这话说的颇为和稀泥，江锦心自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