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看着眼前的人，不自觉的想起来吴吉当时的话语，他总有一种错觉，吴伯似乎对于这个江锦心的关注挺多的，一时间也不知为何，方才开始就有意无意的暗示江锦心。

但很显然对方甚至面色无波澜，他虽算不上敏锐之人，但一般的察言观色还是行的。

看起来倒真是自己想多了，李衍不自觉的摇了摇头，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思及此，不自觉的也忘了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径自说起了话：“今日之事，我手中也确实有些消息。”

说完，他便拿出了一叠薄纸，递给了对面的人。

江锦心被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惊到了，她其实还在看着桌上精致的点心，想着上次来的时候就觉的不错。

其实到了这里之后，许多膳食都是仅能饱腹的，尤其是自己的府邸。

自己呢，也并不算很擅长这些，即便是擅长也没有那些佐料，所以许多时候她也是愿意去外头吃的。

虽然安煜王府先前的菜肴也是一般，但这个点心确实不错，尤其是咸甜口感皆有，且甜而不腻。

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听着李衍的话倒是愣了一愣，所以，连一点点铺垫都没有吗？

还真是当了自己人。

不过她倒是也乐意此番的做派。

因此，她也不扭捏的直接拿起了纸看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倒是吓了一跳，上头的消息自然有自己已经知晓的部分，也有不知道的。

虽然还有很多未知的，但眼下的事情稍微一串联便已然是有了点思路在脑中了。

“这……幕后之人真是歹毒且玲珑的心思啊。”

李衍没有说话，不过对此倒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江锦心到底知道了多少，他手中的消息毕竟也有限。

且听闻今日皇帝还招了许多人进宫，谈了什么，他自然是不知晓的，但并不意味着什么想法都没有。

其实在江锦心来之前，他便已然有了许多种猜测在自己的脑中，只是许多事情还有太多的空白，他想不明。

江锦心看着眼前虽然点了点头，但仍然一副在沉思样子的人，微微叹了口气，将今日殿中的事以及自己知晓的事情都一并说了。

既然李衍没有存着瞒自己的心思，自己自然也是要开诚布公一点的。

“所以，其实这幕后之人的布局从所谓的献祭，就已经着手展开了，以至于后面的七人，涉及的新阳镇甚至点花宴波及的镇南公府，皆在算计之中？”

江锦心一边用右手敲着桌面，一边说着话，期间倒是很自然的用左手拿起了一块糕点送进了嘴中。

李衍自然是瞧见了，微微勾了勾唇角，记下了第一块被拿起的糕点，便也没有在看。

想着总要寻到一些能让她开心的法子，桃花酥是吧，下次要吩咐了，每次她来都要准备这一道才是。

“是也不是。”

江锦心听着李衍说的，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而是又拿起了一块糕点吃着，眸色却忽明忽暗。

“我原先猜测也是如此，但方才你说的关于殿中的事，倒让我觉出了另一种可能。”

李衍摩挲着手中的杯盏慢慢的说道：“你说你也曾穿着素净颜色的衣裳赴宴？”

“是，正因为如此，方才在殿中我才差点误认为说的自己，为此差点失了分寸。”

江锦心说起此事，便想起了当时的心境：“因为虽然有猜到点什么，但总归是慌乱的，尤其是在宫中。”

是的，就算江锦心经历要比旁人丰富，但这不意味着，当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她也能稳坐泰山。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她能尽快让自己冷静也是真的。

“第一时间甚至以为是不是清滢郡主替我顶了罪过，被人当了那出头鸟，不过当时震惊之情太烈，倒也是成了好事。”

“是的。”李衍听着她说完话，不疾不徐的接着，“我想，幕后之人大约是想一石二鸟的。”

“清滢郡主遇着‘高人’这事，不可能就这一天两天，一定是已经帮着‘解决’了一下棘手的事情，才会让他们如此相信。”

“也不一定是相信，而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就是素一点，对于镇南公府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但你决定穿什么，应当是今日至多昨日才定的，如此一来，便是不可能算准……”

说到此处，李衍顿了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说起来，你为何突然决定了这套衣裳？”

“虽然你我见面次数不多，但却是不曾见你穿着如此。”

江锦心听着自然也想着，因为巧合这种事情，她从来都是不相信的。

其实换做旁人，大约也真的就信了，大约就是要暗算清滢郡主，然后自己碰巧遇上了，还因为这事入了宫，虽然与自己确实无关联，但看着清滢郡主和黄婷婷，想着自己可能差点就背罪甚至顶替而死，就免不了怨恨一番。

指不定还会怨怼上镇南公府一番，这样的事说是巧合，江锦心是不信的。

只是这一套衣裳确确实实是自己选的。

思及此，江锦心又将前几日的情形，和可能错过的事情都细细想了一遍，直到……

“不对，不对，不对。”

一连的三个不对，是因为此刻的江锦心思维是混乱的，而李衍并没有打断她，而是静静的看着、听着。

“因为点花宴的事，我也没少去成衣铺子，虽然没有特别必要，但总归也是要重视的。”

她倒是没说因为避嫌，特地去了许多铺子，偏偏没有去锦苑阁，到了如今倒是后悔了。

“现在回过头想想，有些事情便有些刻意了。”

“我记得去的时候，这些素净的衣裳总是能出现在自己的眼中，不论是放置在架子上，还是旁人买了在台面上，甚至还有穿着在铺面内的。”

“当时没有注意，自然也只是一看而过罢了，偶尔能听到说上两句‘素净’、‘不招眼’之类的话语，是肯定不在意的。”

“只是这听到的、看到的次数多了，就像是一种暗示一样，恰逢之前的事情多如牛毛，确实不想涉及其中了，便也选择了素净的衣裳。”

“虽说自己也是有的，但点花宴毕竟也是盛宴，总不至于真的穿的很素净去了，怎么说也都是不懂礼节的。”

“因此还是着人去选了一件，谨慎起见，还刻意在前日选了，尺码还是回来让丫鬟给改的。”

“如今想来，这一番也极有可能是一个圈套，从一开始的暗示素净开始，即便我自己能准备服侍，想来定然也出事，我是一定要在铺子里买走衣裳的。”

对于这一点，李衍是认同的，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这可能只是其中一个方向，若是你根本就真的没有注意，那么还会有另外的法子叫你如此这般做。”

“是的。”从想到了这事人为之后，江锦心便想通了许多的事情，“而且幕后之人是算准了，我与清滢郡主定然不会碰面，毕竟她们都是在碧水阁上层，且流水席也不会来。”

“毕竟若是被双方提前见着了，许是会生出事端。”

“只是这件事是说通了，可是黄婷婷的事呢？为何最终却是黄婷婷成了第七人。”

“而且我确实看见了黄婷婷是换了我的衣裙，虽然距离实在是远，我并没有特别好的看清楚究竟是不是我的衣裙。”

“但……”

应当是换了自己的衣裙吧？会是自己的衣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