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站起身的方晓也想到了这一节，被甄大师的这首操作，震惊的无以复加，甚至他在心里都开始怀疑上，这位老大师是不是和莫非有什么仇？

只不过，被莫名其妙骂了一脸，心里满都是怒火的方晓才不管这些呢。

一起上就一起上！

比作品就比作品！

只要你能比我写的好，那我认输没面子，那是我活该！

可是可能吗？

方晓微微撇了撇嘴，不能够！

大步流星，方晓毫不犹豫，三两步的功夫就走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长桌旁。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气的脸色涨红，站在座位上的莫非，然后抬手就写。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这次方晓用的依旧是行书，之前写《惜樽空》那一次，是他第一次在梦境课堂之外的地方写行书，实际上他当时对自己的发挥并不是特别的满意。

而现在，是第二次，所以无论是行文顺畅、笔力劲道，亦或者行书独有的艺术性，方晓这次都比刚才发挥的更加圆满。

他一落笔，其他的书法家们就都停下了筷子，离得近的坐在座位上探着脑袋，看他写的是什么。

离得稍微远一些的，已经有人站起身来，毫不客气的观望，而再坐的远一些的，有人已经忍不住离开自己的座位，上前几步准备一睹方晓这次书法的真容了。

而身为评委的甄大师，更是毫不客气直接抬腿就走到了长桌旁，看的那叫一个聚精会神啊。

“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

方晓没去理会这些书法家的围观，脸上带着淡定而自信的笑容，手腕上下翻分之间，长长的名篇，便一点点的被他写了出来。

而协会里的书法家，老大师们，看着方晓写的内容，忍不住就是一愣。

“方晓写的是什么？”

“他怎么没写诗了？”

“不知道啊，他这写的看上去像一篇古文经典？”

“古文？经典？是哪一篇？”

“不知道啊，没见过。”

“……”

议论声纷纷，不绝于耳，然而却根本没有影响到方晓的写字状态，只见他一刻不停的继续书写。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

写到这一句，方晓暂停了一下，随后抬头瞧了也走到了附近的莫非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讥笑，随后就继续伏案写作。

恰好，莫非走到了合适的距离，也看到了方晓的笑容，随后他就看到了方晓刚才写下的那一句文章。

随后，莫非就看的两眼一黑，一双手下意识的攥成拳头，紧接着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方晓，看他那样子，仿佛生撕了方晓的心都有了。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句，然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扭头看了一眼莫非。

打脸！

这也太打脸了！

他们刚才还在奇怪，方晓怎么不写诗，改写文章了，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好么，刚刚莫非满嘴脏话，怒喷你方晓不够格，让你回去再学学，结果你呢？反手就给莫非来了一句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学问广大。

这是什么精神？

这妥妥的就是睚眦必报啊！

而且这仇还报的这么有艺术性。

在场的文学工作者们，基本上都看懂了，而就算那些一时没有反映过来的，在看到莫非涨红的脸色之后，也大概明白了这文章里的意思。

方晓这是在用文章，回击莫非呐！

“这小子的嘴怎么这么毒啊！”

“那是莫非活该，谁让他先满嘴喷粪。”

“厉害厉害，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小方，就凭他这一手书法和这满肚子的文采，再被他写进文章写进诗里，不说遗臭万年，总是一身的英明，那可都是得晚节不保了。”

可不是么，试想一下，以后文学界里，有谁提起谋篇文章或者某首诗的时候，大师们给弟子讲典故，噢！这是某某人写出来骂谁谁谁的，那可不就是得晚节不保了么？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

方晓现如今拿出的这篇文章，是地球上春秋战国的儒家大师荀子的《劝学篇》，这同样是一篇常年做客教材的传世经典。

这篇经典的本意，是荀子在教育弟子，劝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被成天搞那些有的没的。

而方晓先如今拿出来，嗯，那他就是故意的。

刚才你莫非不是说让我回去再学学吗？

行！那我就给你写一篇《劝学》，你不是说我不够资格吗？那我就写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瞧瞧，你骂人满嘴喷粪，哥们儿骂你，却全是大道理，大家都是书法家，学问家，那就看看这最后你的面子往哪搁！

方晓越写，莫非看的越是睚眦欲裂，这时候，他的整张脸色，都不能算是猪肝色了，而是猪血色，要不是成东来，罗飞等几个人，早就抢先一步拦在了他的身前，这时候被气得几乎失去了理智的莫非，恐怕早就上去一把掀了桌子了。

看着依旧在奋笔疾书的方晓，再看看那些蔓延满脸都是赞叹之色的“同行”们，莫非只感觉方晓的一笔一划，都像一口口锋利的刀剑一样，狠狠的戳在他的心窝子上。

而那些“同行、朋友、前辈”们的目光，又想一只只急于补刀的大手一样，狠狠的把他的伤口撕开，然后还不忘了往里面撒上一把盐！

痛！

太痛了！

莫非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书法协会的周年庆上，遭遇这么怪诞荒唐的事情。

赤红着眼睛，莫非下意识的又扫了一眼自己的女神，然后他就看见成歌，正满眼闪动着小星星，盯着长桌前的方晓，一眨不眨。

这一刻，莫非彻底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