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神的儿女们，现在，赎罪的机会来了！同胞们，神告诉我，只要我们致力于解放东方正在受难的同胞，就能立即得到神的宽恕！”

乌尔班教皇向他的教众打开怀抱。

“只要我们愿意拯救同胞，而不是为了荣誉和金钱而战，我们从前的一切罪孽就能得到赦免！在我们牺牲倒下的那一刻，我们的灵魂不会到地狱里去受苦，而将直升天堂！”

这一下台下彻底沸腾了！

“什么？教皇大人说得是真的吗？只要到东方除去穆教徒，解救东正派的同胞，我们就能升入天堂？”

“教皇大人亲自说的，还有什么问题？”

有人质疑，有人却不愿意质疑。

因为生活太苦太绝望，他们太需要这一点希望了。

从出生起，人生就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们，只要去东边杀人，不论是身为人的原罪、后来犯的罪，还是踏马的别的什么罪，统统都能得到赦免。

他们不仅无罪了，还能直升天堂。

那还等什么？

赶紧地，去毁灭他们啊！

教皇的话还没说完，教众已经蠢蠢欲动着要去东方了。

有人甚至哭出了声。

“这是神的旨意啊，是天主赐给我们的仁慈和荣誉。让我们为了仁慈而战，为荣誉而战吧！”

教皇大人也很激动。

踏马的，他终于成功将教众的战斗之魂点燃了！

教皇的话也从没这样好使过，他人还没走下圣坛，教众已经开始寻找参军入伙的趁手兵刃。

没有刀枪战马有什么关系，他们有能长途跋涉的双腿，有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双手。

大家找来了之前耕作的农具，合适的木棍和石块。

教众们兴致勃勃。

“教皇大人，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圣战士了，是不是要跟那些骑士军团一样，有一个军徽呀？”

这说得极是，这名教众想到自己前头去了。

教皇激情依旧澎湃。

“既然是神的旨意，当然以十字为军徽了。”

这个主意实在太好了，较重们鼓掌。

有了十字军徽，不论是他们西方救人的天主派，还是东方等着拯救的东正派，都能一目了然。

于是，这些来自最底层的教众，为轰轰烈烈的十字军东征拉开了帷幕。

教皇对于自己的煽动能力相当满意。

他趁热打铁，开始在法兰克各大教廷反复演讲。

教皇致力于玩命宣传加入十字军的救赎机会，很快以燎原之势点燃所有教众的狂热。

民众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苦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最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能抓住拯救机会的，正是最最底层的苦难平民。

他们很快组成一支平民十字军，然后慢慢有一些教廷里的虔诚修士和朝圣者加入进来。

人数不断增加，最后又填充进一些人数不多的小领主和骑士。

教皇看着越来越庞大的信徒队伍，眼神里都是满足的光。

他真是个天才！

一个善意的谎言，既解了东罗马兵临城下之危，又将自己的教皇威信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且才一个法兰克地区而已，就积累到了如此庞大的教众。

接下来自己作为教皇的财富和权力暴涨是显而易见的了，运气好的话，这支十字军没准还真能打到东方去。

兑现他解救东正同胞，抢回百年前丢失的圣地耶城的承诺。

然后连东罗马人的民心他也能一并收入囊中。

说不定，东西教派分裂百年的裂痕，还能借这次机会修补上呢。那自己就成了最伟大的教皇，他的名字将写到圣书上。

畅想中，乌尔班教皇心满意足地离开已经彻底被他洗脑成功的法兰克，去到下一站。

出乎意料的是，消息传播的速度，远远比乌尔班的马车走得要快。

当他来到神圣罗马帝国时，百姓们已经收到自我救赎，升入天堂的好消息。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变卖家财，筹措去往东方的盘缠了。

小领主和骑士们纷纷开始变卖家财，平民百姓也不甘示弱。

他们没有值钱的土地和牲畜可以卖，但是可以去抢城里的犹太百姓啊。

犹太民有自己的信仰，所以坚决抵触督教徒那一套。

“既然他们是不信神，不稀罕升入天堂的，这样正好，抢劫异教徒，这也契合神的旨意。”

有一些大聪明，已经学会了自我解读来自天堂的召唤。

乌尔班教皇没发现，事态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时候才三月，粮食还远没有到收获的季节，但是他们着急想要升入天堂，已经完全等不及了。

大范围的财产买卖和城乡抢劫暴动在整个西罗马蔓延开，甚至连大海对岸的英吉利地区都没错过这次升天的机会。

他们自发地跨过海岸，集结到了一处。

“教皇大人让我们八月出发，年底前到达东方。可是我们没法再等下去了，就让我们早一日到东方去，清洗异教徒的罪孽吧。早一日帮助他们，也帮助我们自己升入天堂！”

有人的话立即招来大量附和。

“可不是，这个活地狱一样的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呆了！”

对于早入天堂，全民都是有执念的。

他们可能害怕去得完了，天堂也人满为患。

要知道在这个世道，他们就是后来者。任何机会和财富的积累只要晚了一步，就一辈子都追不上了。

就这样，大量的西罗马平民在少数骑士的带领下，迫不及待踏上东征之路。

只是天堂之路比他们想象中的难走多了。

“因为没有采购到充足的军粮，出发不久，我们就遭到了严重的粮食危机。”

回忆起当初的冲动，也有平民十字军表示后悔。

现在，他们一脸悲催地向这位来自更加东方的国度，给他们提供一日三餐的救世主控诉种种不幸。

救世主虽然不信他们的神，罗马话说得也不是特别流畅，但双方已经能够比较愉快地交谈了。

大家越说越委屈。

“而且除了粮食危机，我们还缺乏有足够能力的军事将领。一路的峡谷河流又颇多，我们有的饿死，有的摔死有的淹死。出发十万人，现在只剩不到三万。”

路上也有人打退堂鼓。

可天堂之路走了一半总不能退回去吧？

为了能够坚定地升入天堂，平民十字军必须确保自己能坚持走到东方。

为了生存，他们只好一路打家劫舍。

迫不得已，大家沿途又屠戮了不少犹太家庭。

林桑不知道该拿这群强盗怎么办。

“你们竟然胡乱劫杀无辜百姓，不行，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林桑的心在颤抖。

可是法不责众，她该怎么弄？将这三万人都杀了，为无辜的人讨回公道？

没想到这帮货还振振有词。

他们有自己的逻辑。

“谁说的，犹太民害死了我们神的儿子，他们一点都不无辜！”

“是啊，抢劫他们，我们也算给神的儿子复仇了！”

林桑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这帮混账！

她真想将人都吊起来抽一顿。最好劈开他们的榆木脑袋。

可是信仰这东西，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样去碰撞。

她只知道，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胡说八道什么呢，既然是神，哪能这么轻易被害死？你们这帮家伙，全都给我去挖坑造厕所赎罪。”

她还是用老办法，劳动改造。

“所有人，这段时间干活没有工资，只有一天一顿糙饭，爱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