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能派上用场的，一切能够利用在现状的。

纵然许实如何绞尽脑汁，那愈发清晰的回想也只能反馈给自己一件事实。

他无能为力。

他救不了现在奄奄一息的郗缇丝。

“果然......是、是许实吧......”

郗缇丝再开口时已经用上了肯定口吻，恍如与故人怀旧，“你们.....回来了啊。”

许实从思索当中回归现实，逐渐消停、淅淅沥沥的雨水只会让他了然清晰得更加沉重。

“嗯，是我。”他这次点了点头回应对方。

尽管如此，他却怎么也想不到，郗缇丝在得到肯定答复的瞬间，整个身体陡然开始轻颤起来。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郗缇丝几近崩溃，她试图抬手掩面，双手却怎么也不停使唤，手腕一处甚至因为颤抖而脱离掉落。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别看现在的我！.......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我唯独，没有想要诅咒你们啊......"

“对不起......对不起......”

彻底崩溃的郗缇丝在许实怀里一个劲的道歉，明明她根本没有要向自己道歉的必要。

“对不起。”他轻声打断对方，“作为朋友，我来晚了。”

“唔！唔......”郗缇丝似乎在哭，事到如今却已经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努力想要摇头，意识却直到这时才开始愈发模糊。

最终郗缇丝的动作顿然止在了一瞬。

许实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在他怀里的郗缇丝已经了无生机。

也许他不该来，或许郗缇丝凭借仇恨会活得更久，但想必也只是徒增痛苦。

他小心翼翼的放下郗缇丝的身躯。

在此期间，上空的怨灵邪神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给予对方一击毙命，居然胆敢当着自己信徒们的面无视自己。

尽管如此，它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动手的时机。

它从来没有如此犹豫过，如果只是一个人就算了。

它缓缓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在那高塔阁楼之上，那人的同伴一如既往的站在那里，脸上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一刻未变，只是淡然的盯向这边。

哪怕没有任何杀意。

没错，没有任何杀意。

不管是下方的人，还是在它对面的那个人。

作为怨灵，不管是恶意还是杀意，这种负面情绪都绝对逃不过它的感知。

但它的确没从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异教徒人类身上感知得到，那这两人突然冒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而且明显下面的那个人认识那位精灵公主。

愤怒？杀意？

许实在十字架前缓缓起身，那些情绪早就被他摒弃在了人格之下。

就算郗缇丝死在了自己怀里，他的头脑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晰。

在冷静思索救回郗缇丝的方法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倒不如说一直都是如此。

自己根本不像个人类，所以才说了，郗缇丝根本没有必要因诅咒人类的事情向自己道歉。

“主人。”护在十字架前边的许姬忽然开口提醒。

“我知道。”

许实应声的同时看向远处的另一片火海。

不过片刻，宛若军队般浩浩荡荡的群体映入眼帘。

许实目光望去，人们手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骑着所谓的战马、飞禽向着他这边奔驰而来。

他的目光却从始至终没有看过那些人类，而是落在那些被人们骑在身下的战马，哪怕体肤若灰，外表与印象中变了个大样，但仅凭那独角，许实也不会认错。

那是角矢一族，外表却像被腐化了般，了无生机，但粘附在那之上的怨息，他却绝不会看错。

上空被人们骑在身下的飞禽也同样如此。

“死了也要被继续驱使么......”

许实心念一动间，一面土墙顿然于双方之间拔地而起。

骑着腐化角矢的人们避之不及，带着痛呼接连追尾创上了那面土墙，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朵朵雷云乍现上空。

骑在腐化飞禽上的人们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被电了个外焦里嫩带着焦烟开始自由落体。

却在这时，好像感知到什么的许实顿然眼眸一滞，接连的闪转挪移转眼间便冲进了人仰马翻的前线之中。

“哎......”阁楼之上的镜影见状无奈摇头，随后向着那边往下纵身一跃。

另一边，冲进前线的许实没有顾及躺倒在地的人们，就算有人还有力气爬起来偷袭也会被突然冒出的许姬一枪捅透胸膛。

她是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不对这些人类下死手，或许自家主人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些人看在眼里，但她不一样。

她不是人。

郗缇丝的死只让现在的她杀意满溢。

在一只躺倒的腐化角矢面前，许实停下了步伐，旁边的人类宛若见了死神般连滚带爬。

许实没有理会那人，只是缓缓蹲下了身，再将那腐化角矢腰间挂着的某物摘取了下来。

“看起来还未开封。”

身边陡然传来了与自己同样的嗓音，许实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来到这边镜影却接着叹了口气，“看来，你最后谁也没有传达到呢。”

“呵呵。”再次自嘲而笑的许实没有任何反驳，“你说得对。”

此刻被他拿在手上的，是当初离开时留给角矢她们的礼物，眼下却没有任何被打开的痕迹。

作为现代包装的做工，这个世界落后的攻击方式也没能对其造成什么损伤，说到底也没什么人会故意攻击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盒子。

“角矢啊......”他不由看向身旁的腐化角矢，那副生机尽丧的身躯已经见不到任何印象当中的一点模样。

“也不对......这里都是角矢呢，毕竟你们一族都叫角矢啊，当初是不是应该给你取个外号比较好呢。”

却在这时，旁边的腐化角矢忽然扭动着身躯靠了过来。

许姬以为对方还要攻击，一枪就要过去的同时却被镜影拦住。

那被腐化得几近丑陋的面容缓缓凑近许实，旋即忽然伸出舌头近距离舔了一下他的脸庞，而后好像用尽了浑身解数般彻底瘫死在了地上，再也一动不动。

“......”

“为什么总要让理性掌控自己呢，你明知道那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镜影在旁开口相劝，“偶尔放纵一下又会怎样呢？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

“......你说得对。”许实默默将手中的盒子收回系统背包之内，然后缓缓起身。

“那就偶尔卸掉吧，人格......”许实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到时记得拉我回来。”

“当然，毕竟我就是你啊。”镜影自得一笑，旋即自觉拉着许姬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缕缕赤红怒气陡然攀上许实肩头。

摇曳、变换、扭曲、改变......

在此期间，那肩头上怒气颜色也在逐渐改变，直至染上黑炎般的色彩。

不过片刻，那股黑炎陡然攀升燃盛，许实整个人宛若沐浴在黑炎之中。

与此同时，来自系统弹窗紧随而至。

【暴怒——至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