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姝掩嘴一笑，驳道：“那是拍马屁，却不是什么拍屁股。”

上官杰白了她一眼，不屑道：“孤又不是马，哪里说错了。”

熊姝却不顺着他，一脸嫌弃道：“马还能驼人拉物，你只会纸上谈兵。你射箭都没练成，非要来军营。我们快走吧，别耽误周将军的时间了。”

上官杰却问：“什么又是纸上谈兵？”

周霸解释道：“纸上谈兵指的是战国时期赵国大将赵括，他熟读兵书，谈论兵事无人能驳，然而真上战场却成了空谈，不切实际，长平一战，赵国兵败，十万降卒被秦军坑杀，可悲可叹。”

上官杰大吃一惊，问道：“既然如此，赵王为何要派他来指挥，难道赵国就没有别的将领了吗？”

“自是有的，在赵括之前是大将廉颇。廉颇老成持重，固守消磨秦军斗志。虽不能大胜，却决计不至大败。”

“那为什么把廉颇换了他？”

“因为赵王嫌弃廉颇久战不决，又中了秦国的离间计，才临时换将。”

“什么又是离间计？”

熊姝却是不耐烦了，劝道：“姐夫，要问这个，找个儒生便能说道一天，我们走吧。别打扰周将军了。”

“无妨，”周霸一笑，耐心解释道：“秦国派人在赵国散布谣言：要想打赢秦国，非得派赵括出手不可。这离间计，便是利用敌方内部不合，制造乱子，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还能这样？”上官杰豁然开朗，便道：“孤知道了，我们也可以用离间计，让伪汉军自己打起来，是不是就解了寿春之围了？不对，不对，我们去离间李辰，让伪汉自己乱了。孤是不是很聪明，哈哈哈哈。”

周霸闻言，心中一凛，不禁呆了。

熊姝不屑道：“说的容易，哪有那等好事？君臣互信，哪会轻易中计？若是有人离间你和我表姐，你也能信吗？”

上官杰一愣，却问道：“娇儿？如何离间？”

熊姝拿出杀手锏来，问道：“譬如，我表姐和萧妃同时掉到水里，你却先救谁？”

上官杰指着熊姝哈哈大笑，道：“你真是个傻子，当然是彦儿救娇儿啊。孤又不会水，彦儿却是厉害，还救过孤呢。”

熊姝不甘心，又问道：“倘若我表姐和萧妃都不会水，而王爷水性好，还是这一问，姐夫先救谁啊？”

上官杰一滞，愣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道：“姝儿说得对。倘若还有人问孤这种问题，便是离间。谁敢离间孤，孤一刀砍了他去。”

熊姝没听到答案，不好回去向万娇交待，追问道：“姐夫不要打岔，你还没正面回答我问题呢。”

上官杰拔出明晃晃的佩刀，问道：“什么问题，你敢再说一遍吗？”

熊姝有些心虚，壮着胆子问道：“姐夫，难不成你要砍我吗？”

上官杰嘻嘻一笑，收回刀鞘，道：“孤不砍你。你再离间孤，孤……拍你屁股。”说罢，便举起刀鞘，作势要打她。

“啊？！”熊姝尖叫一声，双手捂着后面，跑出大堂。上官杰追了出去。二人一溜烟，跑出军营。

这两人一个痴傻，一个汗漫，真是天生一对活宝。

周霸摇了摇头，吩咐两个亲兵，跟在两人后面，暗自保护王爷平安回府。

再回头看舆图，谯国的冯云、西曲阳县的张统，离间计？

……

一封广德中尉周霸致谢征北大将军帐下张统将军送马的“密信”被截获，送到了寿春前线的伪汉军手中。

寿春这个地势并不好拿下，冯云刚刚勉强肃清了寿春的外围，李杨的抵抗异常顽强。冯云心烦意乱，接到密信，不由冷哼一声，问张统道：“南下淮南郡，你手上尚有六七百匹马，如今何在？”

张统吓得不轻，连忙下跪，道：“末将该死，上次奉命协助庐阳，吃了个小败仗，骑兵大半折在那广德周霸手中。”

“怎么没见你上报？”

张统心虚，打了败仗哪敢上报，本指着再拖一阵子，靠军功慢慢掩盖过去，不料却被这事抖落了出来。

冯云更气了，他倒不是不相信张统的忠诚，只是恨他隐瞒不报。史冰欲攻寿春而不得，被焚烧了数百艘战船，也是不向江陵上报，一点都不磊落，他若封王，谁能信服？没想到自己的属将也有这番心思。但坚城当前，不是该清算的时候。

他便扶起张统，道：“广德大将如此幼稚，难道这么一封离谱的‘密信’就能我生疑吗？你且起身，日后有任何事都要与我说，不可再瞒报，知道吗？”

张统道了声喏，便站起身来。他害怕地看向冯云，见他神色无异，更是心慌。心道，自己犯下隐瞒不报、隐晦逃避的罪责，征北大将军竟然不示责罚，此人心中城府之深，怕是日后要一并清算。

张统定了定心神，暗暗激励自己要将功赎罪，便道：“末将愿戴罪而战，请为大将军前锋，攻取寿春。”

冯云却道：“你那点人马都是最早跟着我们的徐州兵，不要都折在坚城之下，我这次带了谯国投降的封国兵，让他们打头阵，你且去寿春南边，伺机而动。”

“喏。”

张统得令，心中却是气郁，领着本部几千人，在寿春以南，芍陂湖以西找了个废弃的庄园，改建一番，作为大军临时营垒。

寿春以北，冯云正带着主力攻打寿春的东门，北面是八公山，张统压在南面，空出西面故意不打，好瓦解李杨的意志。围三阙一，早些拿下寿春。

不多久，却听见手下有人来报，南边来了一支骑兵，足足千骑左右，风雪之中，能见度很差，看不清旗帜。

张统一想，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广德周霸，不然淮南郡中，谁还有这么大规模的骑兵呢？成德虽然还在朝廷手中，但哪里拦得住他骑兵冲向北来。

于是，他下令面南结阵，要战便战，这次可是要一雪西曲阳县之战的耻辱。

大军列阵，浩浩荡荡，仍是鱼鳞阵，防守严密。

这次张统多备了弓弩，如今周霸冲过成德，匆匆忙忙，而自己以逸待劳，还不把广德骑兵都射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