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杰“扑哧”一笑，道：“说错了，那是‘心在广德身在汉’。”

刘光跟着挤了挤笑容，心里暗暗吃惊。这样一来，自己手中的淮南郡就不止四县了。而庐阳北面是成德县、西曲阳县；西面是广德县；东面是逡遒县；南面是逍遥津和巢湖，这些地方目前全在广德的掌控之中。

刘光拉起来刘轩，向王爷行礼告退。

刘光缓缓出了王府，见左右无人，问道：“轩儿，你不和我回庐阳，到底是为何？难不成有人威胁你吗？”

刘轩摇了摇头，道：“没有人威胁我。胡内史将我收在他府上，吃喝不愁。我只想好好读书，明事理，通算学，将来做个领兵的将军。”

刘光暗自放心，刘轩小时候一直顽劣，怎么突然变得好学起来？可能还是这一系列的突发事件给人带来的变化吧。

他便道：“我同你一起去致谢胡内史吧。等我在庐阳安定下来，你有空便可以回来看我。”

不料刘轩突然问道：“叔父，你觉得广德王是怎么一个人？”

刘光沉吟道：“之前我只以为他是什么事都不过问的傻王爷，可如今，见他布局这么深，叔父我也不清楚了。”

“有人说，这就是他的天命呢。”

刘光心里一惊，久久说不上话来。

转眼又过去几日，立夏初过，天气愈发炎热起来。

广德王府此时热闹非凡，今天是小王子的弥月礼，文武王臣都赶来庆贺，礼品很简单，铜制铢钱一百枚，寓意长命百岁。

上官杰早早就来道太庙，念了告文，便净手给先祖上香祭拜。上官秀在他右后方，红袖抱着小王子第一次进太庙，肃立站在他左后方，跟着上官杰一起祭拜祖先。

王谦益站得远远的看着，却不敢上前。

出了太庙，芸娘接过孩子在众人面前“移窠”，大家都都认识认识这个广德王长子。

上官杰清了清嗓子，按照稿子念道：“舒，《说文》曰：伸也；《尔雅》曰：缓也。广德王长子诞生，正值国之收复龙舒、舒县。以舒为名，王子儒雅淡然，自由安然。孤之所好，国之雍容，平安喜乐之祝愿也。”

这是给孩子正式命名为上官舒。

众人称善。

侍女们端来铜盆，上官杰在盆中的水里丢了一些光滑干净的石头，上官秀则是在水中撒了几枚铜钱。

钱德海操刀，亲自给小王子上官舒剃胎发。胎发不能全剃光，钱德海小心翼翼地在头尖上留了一小撮，顺到额顶，称之为“聪明发。”

红袖笑盈盈地接过孩子，绕着外院一边走上一圈，一边用竹竿敲击地面。百尺竿头，意味着要敲一百下，这对红袖来说可是一项不小的任务。

众人相互笑谈，都没注意到上官杰已经被梅儿拉到一边的偏殿里。

鱼向东脸色一沉，拜道：“王爷，老道儿失算。江州传来消息。校事卫刺李辰一事遇见了意外，没有成功。”

上官杰本来心情不错，听闻却是一惊，问道：“到底怎么了？”

“本来李辰的行程已经到手，校事卫发动了三波袭击，第一波声东击西，第二波引开了他身边的守卫，眼见第三波的刺杀就要成功，却出了意外。李辰被另外一波人给劫走了。”

上官杰狐疑问道：“难道还有人要刺杀他？”

鱼向东欲言又止，只是叹气。

上官杰不耐烦道：“鱼真人有话便说，不要教孤去猜。”

“王爷，虽然叫李辰跑了，校事卫们一直追着这一波人，还发生战斗。这一波人应该是蛮人。”

上官杰一愣，道：“那李辰本来就是蛮人，有几个蛮人朋友也是正常。”

鱼向东轻声试探道：“王爷，我们这个计划，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第四人知道吗？”

上官杰摇了摇头，问道：“为何有此问？”

梅儿干脆直白问道：“王爷，这件事你同萧王妃或者猛虎寨那边的人提起过吗？”

“没有。”上官杰面有不快道：“你们竟然怀疑彦儿？孤没有和彦儿说过。即便有，孤相信她也不会泄露出去。”

鱼向东微微一笑，只道：“王爷误会了，我们不是怀疑萧王妃。只是事情确实蹊跷，时间地点都是巧合。如今，那李辰竟然消失了一般，完全找不见了。”

“方才胡内史说，邸报上显示，荆州刺史刘宏已经攻下了江州的柴桑。四哥的军队正在南下豫章，这个时候李辰失踪意味着什么？”

鱼向东一叹，答道：“楚王即便攻下豫章，抓不到李辰，怕是又要迁怒江州大小官员乃至百姓了。”

梅儿想了想，道：“今天是小王子的弥月礼，大喜之日。往好的方向去看，李辰失踪，伪汉中枢已乱，那便离覆灭没有多久了。

扬州的史冰自顾不暇，龟缩在建邺；徐州的冯云节节败退，淮南郡的当涂县和东城县也都归正了。想必伪汉之乱，不日便要平定了。”

鱼向东却道：“楚王南下，对我们极为不利。虽然刘光依然挽留老道儿和韩九宫继续打理庐阳和成德二县。但楚王是扬州都督，他若是从中作梗，我们辛苦收复的城池，怕是又要还给他了。”

上官杰幽幽一叹，闭上眼睛不愿再想。

梅儿忿忿道：“楚王对扬州如此刻薄寡恩，我就不信扬州人还能欢迎楚王。”

上官杰摆了摆手，道：“毕竟他是孤的四哥，且不去管他。娇儿说的对，只要把刘光扶上太守之位，淮南郡我们还能说了算的。接下来，要怎么做，孤也不知道了，下次再大殿议事之时，再叫上大家一起议一议吧。”

“喏。”

三人出了偏殿，却听见王府门口有吵闹声，走近一看，竟然是小豆子带着几个黄门在殴打一个仆人打扮的下人。

上官杰立刻变了脸，骂道：“小豆子，今天是舒儿满月，你们怎么欺负人？还不住手。”

小豆子和几个黄门连忙松手，低头跑了回来。

梅儿见那仆人手里捂着一袋铜钱，衣襟被扯破了，脸都是红肿的，便问道：“那人是谁？”

小豆子连忙答道：“是那个该死的全彬派来的仆人，说是给小主子送弥月礼。我们不肯收，他还非说不好回去交代，赖着不走。”

“其他人的贺礼都收了，为何不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