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贞贞嘴角含笑，看了看越姮，又看了看面前的小越侯。

越姮看着小越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凌益如今身体消瘦，还瘸了一条腿，对于小越侯说的凌家之事便更加在意，整个人都阴沉了许多。

欧阳贞贞举了举手里的酒杯说道“那便祝越家世世代代繁荣昌盛。”

小越侯还没有反应过来，乐呵呵的饮尽了自己的那杯酒，其他人听到霍君华如此说，却有些心惊肉跳。

这霍君华就差说越氏功高盖主了，而这小越侯居然还乐呵呵的，并没有反驳。

不过越姮却不能让这罪名落到越氏头上，便说道：

“越氏不过是陛下的臣子罢了，若是兴盛也是托了陛下的福。”

其实越姮心里清楚，她本是皇帝明媒正娶的妻子，本应该顺利成为皇后。

可是当初陛下拉拢老乾安王时，便答应娶了他的外甥女为妻子，后来就封为了皇后。

因为她在皇后的位置上有所退让，所以皇帝觉得对她多有亏欠。

只要越氏不是犯下什么实质上的大错，皇帝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护住越氏。

所以越氏最适合的发展路线便是韬光养晦，只有越氏安稳，皇帝对他们才会越满意，这份愧疚在日后能保越氏三代安然太平。

然而霍君华和小越侯的打算却不同，她们一个两个都想让越氏成为朝中之人羡慕的典范。

小越侯是觉得越氏有从龙之功，且这么多当年陪同皇帝打天下的人，全都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越氏安然无恙。

那么他们就应该享受位极人臣的待遇，应该享受夺取天下之后的硕果，应该享受众人追捧、万人之上的荣耀。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越姮就应该做皇后，越姮生的三皇子就应该做太子。

越氏就应该是皇族以下最显贵的家族，高于其他所有人之上。

霍君华也愿意推他们一把，是因为她看到了越氏倒塌的根源。

只要越氏在小越侯的带领下，失去了谨慎之心，行事猖狂无度，令皇帝察觉到越氏的野心和不可控，那么越氏将迎来灭顶之灾。

越姮可以阻拦一时，但是对于小越侯的本性，她确实无能为力。

况且霍君华已经认定了小越侯是导致孤城惨状的元凶之一，必然会不遗余力的设套让小越侯犯下大错。

越姮叹了一口气，即便她有心救人，可是却无力回天。

小越侯的本性不会随着她的担忧、努力而改变，霍君华也不会。

她就索性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欧阳贞贞却在敬酒之后，小越侯转身之时，悄悄地对他说：

“你以为瘴气之事便无人知晓吗？”

小越侯听见她如此说，一个机灵，酒便醒了大半。

欧阳贞贞见他有些回神，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小越侯有些失神的缓缓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没多久，欧阳贞贞便带着凌益出去走走，散散酒气。

而小越侯此时也跟了出来，他得跟霍君华确认一下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欧阳贞贞带着凌益去往了湖边，那里没有别的人，只有霍君华两人。

小越侯还四处看了看，确认了四下无人，才快步跟了过去。

此时欧阳贞贞跟凌益正在低声争吵。

凌益对霍君华最近一段时间的做法有诸多不满，趁着这次出来，就一并都说了出来。

“君华，你觉得我停妻另娶，心中有气我清楚，这段时间也由着你折腾。

就是想让你出了这口气，咱们好好过日子，可是你如今不依不饶。

不仅将我凌家的田产、铺子收入归入了嫁妆，还不给我请医者看病。

你这是要亡我凌家吗？”

欧阳贞贞挑了挑眉，觉得这凌益还挺有心眼儿的，知道这是在宫里，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索性就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把话说清楚，省的他每天过得凄凄惨惨。

不过她却并不理解这人的苦楚，反而觉得他还不够惨。

不过是废了一条腿而已，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他？

她毫无波澜地说道“那你待如何？”

凌益看霍君华完全不似之前那般蠢笨，这次回来她不吵不闹，本就奇怪，如今还知道沉得住气，真是变化巨大呀！

随即他想到，之前霍君华万事有霍家给她撑腰，她哥哥将她娇惯的不成样子。

如今霍家没了，她有些变化也是寻常，便也不觉得有太大的问题。

其实他哪里知道，如今这霍君华的壳子里换了一个叫欧阳贞贞的芯子，这人可是跟他毫无半点感情呢！

凌益还拿出他对付霍君华的那一套，说道：

“君华，你有气就朝我撒好了，不要为难凌家人，她们都是无辜的。

我任打任骂，只要你能够恢复之前的样子，要我做什么，我都甘愿！”

欧阳贞贞觉得这凌益还挺上道的，既然有他这句话，她就放心大胆的折腾了。

许多时候，许下诺言的人是不觉得自己这句话代表的意义的。

就像凌益，他其实并不想为霍君华做些什么，只是想用这句话来哄着她别再闹了而已。

不过欧阳贞贞可不会就此作罢，男子汉大丈夫，吐个唾沫是个钉，怎么可能让他随口一说就作罢呢？

于是欧阳贞贞欣然接受了凌益的说辞，觉得自己很满意，那就按照凌益说的办！

而此时恰好就是小越侯靠近之时，欧阳贞贞声音提高一些说道：

“你说的事情我已经试探过小越侯了，他的反应确实很奇怪，之后再探一探，估计他就会露出马脚！”

凌益还没反应过来，而小越侯却听懂了，原来这霍君华是听信了凌益之言，才来试探于他。

她们手里根本就没有证据。

于是他将心放在了肚子里，便打算悄悄回去，之后再不理会霍君华的试探便可。

就在他回头之时，欧阳贞贞即刻变身成小越侯的样子，抽出一把匕首，从侧后方刺入了凌益的身体。

凌益虽然看到了这一切，却已经不赶趟了，他嘴里发出了“咯～咯～”的咯血的声音，之后便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