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节快到了，冷云查询何老大的工作还是没有进展。她又去找到了两个当初下乡的青年，可是仍然没有得到进一步有价值的信息。

冷云回到家以后，老太太又开始唠叨了：

“小云啊，你都三十了，还不找对象结婚，等到啥时候？天天忙你的事业，你就是当上主任，当上社长又怎么样？赶紧找对象结婚，不要也像你妈妈一样，那我就不认你了。”

“是，遵老佛爷命，明天就要去大街上拉一个。”

“行，你去大街闭眼摸一个都行，只要给我生个重孙子，我都认。”

“奶奶，到底是去给小姨扫墓，还是去拉郎配？”

“两件事都重要！但是冷家继承人是更大的事。”

第二天早晨，冷云开车带着奶奶和妈妈向江南省进发。到了江南省境内，天雾蒙蒙，飘起了小雨花。冷云开得很慢，两个老人的安全重要。

到了那个镇，她停下来买炮竹烧纸等祭奠物品，又是塞得满满一车子。当她车子开到村部门口的时候，雨大了起来，村部大门锁着，估计下雨天没人来值班。

冷云车子停在一辆出租车旁边，她想是谁开出租车停这里干嘛呢。也来不及管别的事了，赶紧把那些祭奠物品拿出来，装在两个大袋子里，她和母亲每人背一个袋子。她还要为祖母打伞，冷雪自己背个袋子打一把伞。

祖孙三人走到山脚下开始爬山，这时从山上下来两个打雨伞的人。躲在雨伞后面，就在双方擦肩而过后，冷云感觉那个青年，看了他们一眼。她转脸看他们，他们走得很快，只看到一个青年挺拔的背影，他在为年龄大的人打伞。

“那一定是一位高大帅气，又有爱心的青年。”

她想。爬一小段奶奶就停下来，歇一会。一面挺缓的坡，奶奶停歇了几次。唉，不要她来，怎么都不行。这样可苦了冷云了，又要背东西，又要打伞，还要扶着老太太。

终于爬上了山顶，三个人都停下来休息一会。向小姨的坟墓走去时，奶奶远远地就哭起来了，心啊肝儿地叫着，冷云不得不更小心翼翼地照顾奶奶。

到了坟前，奶奶一屁股坐在，焚纸池边大哭。冷云自己也泪水涟涟，她劝奶奶不要太悲伤了，要保重身体。这时妈妈指着坟墓说：

“小云你看！”

小云擦擦眼，看到小姨的坟上被谁添了新土，还做一个坟顶子。冷云又注意到焚纸池里有新烧的纸灰，旁边还有燃放过的炮竹筒。

“咦，谁来给我小姨，上坟呢？”

冷金艳马上也不哭了，也很疑惑。

“会不会是村里人呢？”

“非亲非故的，谁来给你家上坟？”

冷云抬头环顾四周，她突然发现东边何家祖坟有异样。她赶紧跑过去看，确实都是新上的土，新烧的的纸灰，一大堆的纸灰里好像还有未灭的火。

她突然想起擦肩而过的两个人，她明白了。

“是何老大，是何老大回来上坟了。”

她说着就拼命往山头上跑，边跑边喊：

“何老大站住，何老大等一等！”

上了山头，她又连滚带爬跑向村部。到村部门口时，就她自己那辆车停在那里，哪里还有那两个人的影子，一定是乘出租车走了。

她打开自己的车门，想开车去追。可她看了看表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也不知他们去哪里了。很大可能是去县城火车站坐火车了，她开车赶到时，也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关键是还有两个老人呢，她流着泪走回去,伤心地对奶奶和妈妈说：

“我找他几年了，费尽心机也没找到，我刚才就和他们擦肩而过。我都没注意去看他们一眼，老天啊，咋不开眼呢，就在眼前啊！”

冷金艳看着孙女伤心，懊恼，失望的样子，安慰说：

“你不要难过，有这一次就有下一次。以前没有来是因为贫困来不起，现在生活好了就想起来祭祖了，肯定还会来的，我们等了二十多年了，也不在乎多等一年。”

冷云觉得奶奶分析的有道理，她打电话给村长，要他过来。过了一会贾村长打着伞来了，和老太太几人打招呼。

“贾村长啊，我拜托你们留意何老大会不会来上坟，你看看他来过了，可是你们没看到吧？”

冷云指着何家的坟，有点生气地责备贾村长。贾村长看到何家的坟，的确是才上的土。

“真对不起，天下雨我就没出来，这个事，唉，真对不起。”

“算了，也怪天下雨，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早十分钟估计就遇上了。我们先上坟，等会在看看有没有人看到他们？”

在贾村长帮助下，他们开始烧纸放炮。冷云头脑里一直想着这件事，烧完纸她对贾队长说：

“何老大添坟土肯定用什么工具，他不会这么远带把工具来吧？”

“不错，肯定去谁家找铁掀铁锹之类的，会去谁家呢？这里只有下面的李四奶奶家，家里就一个孤老太太。我去问问她。”

“我和你一起去吧。”

二人走下去，来到山洼里一处两间房子的人家。李四老奶奶，打着一把旧式老黄伞，手里拎一只泥瓦罐，从下面山溪里打水蹒跚着往家走。

贾村长赶忙走过去接过老奶奶的罐子，帮她提到屋里。

“李奶奶，今天何老大来上坟了吧？从你家借挖土铁掀的么？”

“是的，来爷俩，那孩子走时刚比桌子高，现在成大小伙子了，不孬的小伙子。”

“老奶奶，你知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么？”

“我没问啊，走时候四五岁，那时叫什么名字来？叫毛毛还是毛蛋呢？二十年了记不大清楚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在江北省哪里的呢？”

“不知道啊，唉，人老了没有用了！”

问不出什么头绪了，冷云和贾村长走回去，会同奶奶和母亲一起走下山头，开车回姑苏。

她拿出一千块钱给贾村长，麻烦他上心帮忙找人打听何老大的现住址。

冷云常常想起雨中与何老大父子擦肩而过的情形，脑子里只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她使劲想也想不出来他们的正面模样。

令人遗憾的“擦肩而过”，常常让冷云怀疑自己的职业敏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