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记一惊：

”出什么事了？“

”大门口来了几百人上访，要求关闭霸王造纸厂，停止污染！”

柳书记走到办公室中间的一个大窗户前，向外看。县政府大门口聚集了几百人的人群，举着横幅标语：

“要健康，不要污染！”“救救南湖湿地！”等等。

环保局长也走到窗户边向外看，柳书记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不说很好么？不会有污染么？刚说过就有这么多人来打你脸了。是你亲自下去测评的么？”

环保局长头上冒汗了，他结结巴巴得说：

“我没下去，是下属去做的，还有那是蒋子君招的商。”

“无论谁招的商，也不能不顾百姓生死，现在百姓闹起来了，我看你们咋办？”

蒋书记办公室，蒋书记也站在窗前看着那群人，他倒很镇定。他打电话给自己侄子：

“你那造纸厂咋回事？老百姓都闹到县政府了。”

“叔，没大问题啊，南湖里就黑了屁股大一片地方。”

“你能保证污染不会继续扩大么？”

“我听他们技术员说不会的，我估计这里是不是有人挑唆。”

“谁会挑唆呢？”

“付帅这小子不知干嘛去了，这两天我没见他了。”

显然他的意思是付帅在下面挑唆群众闹事的，蒋书记也想到了他，但是他毕竟还是成了精般的人物。他叮嘱：

“没根据的话不要乱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影响降低到最小。”

蒋书记立即打电话给公安局长张坤，要他带一队警察过来维持秩序，并尽可能驱散那些村民。张坤带一队警员到县政府大门口，人很多，不易驱散。他布置警员列队站在大门口，形成一队人墙防止村民冲击县政府。

村民很激动，要求县领导对话没人出来，却派出了一队警察。有村民往前窜，企图冲破警队阻拦。

张坤命令警员一律不要动手，他自己拿一个喇叭对大家喊话：

“乡亲们，不要激动，县政府正在研究你们的问题，会为你们解决的。大家千万不要冲动，犯了法就后悔不及了，大家静下来，等一等。”

人群安静下来，大家不再喊叫，有人纷纷对张局长陈述他们的要求。张坤耐心听大家说话，他表示：

“我对你们的境况很同情，相信县委县政府会考虑到大家的忧虑，会采取措施的。”

此时，县委书记蒋徳正办公室，五人小组都到齐了。

蒋书记对大家说：

”现在怎么处理门前这些人，大家看看能不能直接驱散。“

柳如林阻止道：

“不能，这些人只是来表达他们的诉求，也没有什么过激行为。我认为，必须给予他们一个合理的答复。”

“实际污染并不大，他们是反应过激，会不会有人挑唆呢。”

组织部长万军说：

“挑唆恐怕不会，刚才部里有人给我汇报说昨天，互联网上就出现了汴水县南湖湿地因造纸厂排水污染严重的帖子。现在有电脑的人也多了，而且他们自己也都看得见的。说明老百姓的环保意识增强了。”

闫国庆县长说：

“干脆关闭，谁也难保证造纸厂不会造成大面积污染，造成生态灾难，那就是我们这届造孽了。”

“不至于吧，现在问题是全县掀起经济建设高潮，有几个是达到环保标准的？这个关闭了，会有连锁反应的，势必对我县生产形势造成很大影响。我意思，先不要声张，看能不能经济补偿。如果真的出现大面积污染再关闭。”

柳书记面色凝重：

“那样麻烦就大了，诺大的湖面要想恢复就费劲了。先看看社会反响吧。”

书记让秘书把电脑拿来，打开确实看到这个帖子，有图有真相。点击率很高，很多人声讨汴水官员，为了政绩，不顾百姓死活，危害生态环境，危害子孙。

这时收发室人员把报纸送过来，书记秘书问：

“今天咋送来这么晚？”

“我也不知为什么，邮局送来晚了。”

秘书打开报纸，突然看到头条上有篇文章《救救南湖湿地》。秘书急忙把报纸送到里屋书记办公间，正开会的几个人打开就看到头版头条那篇文章。

柳如林看到署名是付帅，他知道肯定有何梦梅的参与。单凭付帅没有能力如此迅速，并且是上了头版头条。还有编者按：

当前各地都在拼全力搞经济建设，这是好事。但是拼经济的过程中，许多地方忽视了对环境的保护。试问我们经济搞好了，环境搞坏了，老百姓的健康搞垮了。那么我们搞经济建设还有什么意义呢？望各地领导关注环境保护，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

蒋徳正看着报纸气得脸色铁青：

“这个付帅太不像话了，家丑不可外扬，他竟然不通过县委直接把问题捅出去。必须处分，必须处分。”

“既然是省报登的文章，我看还是忍忍吧，处分是不大好的。况且，据我所知，是这个付帅从一开始就呼吁不要建造纸厂，如果我们当初听进去他的意见，就没有今天的事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处理眼前事。”

这时书记桌上的座机响了，蒋徳正接听电话。对方是市委书记卞清宇。

“我是市委卞清宇，你们怎么回事一个造纸厂，干嘛建在湿地公园？闹上省报省电视台了。赶紧果断处理，该关停的关停。有关责任人，该处理的处理，不要犹豫。”

对方挂断了，蒋书记愣在那里，他清楚地知道有关责任人是自己的侄子。这时有人打开旁边的电视机，转到江北卫视台，正是近来很火的一档节目《直击现场》。一个美女主持人正在直播：

“各位观众，刚才给大家播报的是，一群大约二百多村民。围在县政府门口的场景，他们的诉求就是关闭造纸厂，停止污染。那么到底造纸厂给当地百姓带来什么样的危害呢？

现在我们来到了南湖湿地公园，这是当地比较有名风景区。大家看看远处碧波荡漾，水鸟飞翔，近处荷叶田田，芦苇飒飒，好一派美丽的风光。”

几个干部基本没去过南湖湿地风景区，现在在电视里展现的风光确实很美，原来都不知道自己治内原来还有那么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