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誓约法则来自于基石，来自于超脱二次质变的某种权柄？”

苏雪燕恍惚了下，忽然嗤笑一声。

“呵...权柄？我忽然多了一点有关这东西的记忆...”

“呃...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

苏雪燕侧过头，避开小丑面具下的视线，防止压抑不住来自“超我”意志的侵蚀。

“所以，你认为我的存在是你觉醒而来的目的，是你‘超我’更进一步，成就基石的机遇？”方游叹息一声，看来对方可能也不是很了解对自己的憎恶与恶意来自哪里。

她毕竟不是祂！

无有神性加持的她非是‘超我’，非是主神，所知有限。

苏雪燕看着窗外婆娑光影，再次状若无意的嘀咕了一句:“那你是基石吗？”

“或许吧...”方游笑着，没有多说什么。

“你立下誓约吧，如果真的有效，我不介意与你愉快相处，直至超凡崛起。”

“愉快相处？”苏雪燕沉默了下，用最大的毅力将自身恶念压制到最低程度，挣扎着从躺着的姿态起身。

方游心有所感，将视界定格在黑白灰三色。

“我...苏雪燕，以梦幻为名...”

她神色清冷而又高远，语气缥缈而又专注，仿佛谪落九天的仙子，如果不谈她那一口亮闪闪金牙的话。

黑白灰三色世界中，那威严高远的主神生命体似乎叹息一声，从高远缥缈的虚无中归来，呈现出近人姿态。

“以梦幻为名...”祂庄严诉说着古老洪荒时期的神语。

在这个过程中，祂与她不再有隔阂，仿佛融为一体。

超我，本我，在这一刻都是“我”，本就无有彼此分别。

现世中，苏雪燕眼神琉璃，脑后似有虚幻霞光氤氲，那虚幻霞光之后，是一道完美至极的人族女子虚影。

“在誓约的见证下...”

黑白灰世界，“梦幻”脑后同样呈现苏雪燕的虚影。

“在誓约的见证下...”

“不再憎恨方游...”苏雪燕言语落下，只觉得心中憎恶杀意在一瞬间如冰雪遇阳一般消融了。

黑白灰三色世界。

“不再憎恨造物...”那梦幻完美的女子虚影神言一落，祂那轩伟高邈的神躯忽然出现如蛛网一般的裂纹，在方游冷漠的目光中一点点崩碎，直至化作虚无。

视角再次切回现实，苏雪燕眼中的杀与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汪幽泉般的宁静。

“现在，我是安全的了！”

......

水蓝星外，暗中观察的法则真神时刻盯着两人的动静。

“本我，真我，超我...”

“这是古老旧神们的进化方式？”

祂内心有些震动，虽然听不太明白两人的对话，可也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或许，老祖察觉到的异常就体现在那两个人类之间的谈话中。

“他们是某些古老旧神降下的‘本我’念头？”

“如果是这样，那我发现大秘密了啊！”祂理智的没有尝试入侵两人记忆，害怕涉及到主神层次的危机，只是专注的倾听着。

直到苏雪燕立下完整誓约，祂才猛的惊觉，一下子张开了背后巨大的羽翼，浑身眼眸瞪得滚圆。

“不对劲，很不对劲...”祂全身眼球咕噜噜转动，尽皆盯向苏雪燕，似乎发现了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他们真是古旧神性体系主神的诸多‘本我’之一，我观测他们，是否会导致在某个未知时空，未名之地，同样有更加高等的生命体以类似的目光观测着我？”

想到此处，祂真灵几有战栗之感，仿佛在永恒未知处，有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看向自己。

祂骇的急忙卷起手中巨戟，神识循着血脉联系不断向上追溯。

“不知道老祖是否投注目光在此...”

不管老祖是否关注此地，祂要将刚才的见闻传递给“老祖”，这是很明显的异常，需要上禀！

神识不断顺着血脉向上追溯，越过一道道真神层次因果，逐渐靠近某神圣领域。

“相比于极古之前的神性生物，生命体扭曲混乱不可名状，我族新世代的法则大圣们是如此神圣，如此令人向往亲近...”

在祂的神识中，那一道道圣洁的大圣气息贯穿血脉源头，是那般温润可亲，是那般宁静心神。

相比之下，神性领域的“巨凶”形态简直不可想象，祂们还是真正的生灵吗？

若是生命进化的尽头是以将自身进化成不可名状的怪物，那进化的意义何在，永恒的寿命又有何用处。

“进化道路就该如此，那些极古旧神们都走错了道路。”祂默默自语，对自身道路笃定异常，怀揣着恭敬与向往，神识继续往血脉最初的源头靠近。

......

永恒未知处，一道背生十二对巨大羽翼的恢宏生命体盘踞在混沌中。

祂太强大了，强大到无有极限可言，近乎全知全能，四周混沌因祂的存在而泛起波纹。

那混沌波纹中，一个又一个浩瀚宇宙在刹那生成，又转瞬湮灭。

“我已经足够完美，足够全能，通晓近乎一切知识，俯瞰诸有，可纵然如此，为何我所铸就的宇宙无法承载真神的诞生...”

祂困惑的抬起手掌，盯着手心。

一个蕴含了完整多元法则的大宇宙在其手中旋转。

在那方大宇宙内，有完整的因果循环，有稳定的时空环境，有符合逻辑的生灭规律...

若以另一种“视角”进行观察，甚至可以看到一层层无穷无尽的平行之线贯穿其中，将所有生灵，所有事件以最小的时空单位进行分割，使其走向不一样的结果，那是平行宇宙发展成熟的体现。

而若是继续换个“角度”，又可以看到侧重不同法则的宇宙。

比如有的宇宙当中火焰法则比较浓郁，其宇宙本身则如同熔炉一般，宇宙内所有物质都以等离子态运行着。

生活在这种宇宙内的生命从凡俗至九阶神灵，他们永远无法理解“冷漠”，“熄灭”，“黑暗”。

在他们眼中，其他宇宙很多场景都是难以理解，难以名状的。

祂观盯着手心看了一会儿，对于其大宇宙内的生灵而言。

这一眼，便是万古。

这一眼，亦是永恒。

“算了，算了。”祂收回目光，掌心聚拢，因宇宙内无有真神存在，掌中世界由此归入虚寂，连一丝回忆都难以剩下。

同时，透过血脉，祂感受到了有血缘真神的祈求与呼唤。

“阿索塔...我的孩子...”这名法则主神温润的低语着，修长如人类的手指轻轻划过身前的混沌旋涡，指尖微微勾起，想要隔着无尽永恒将那派去试探遗失旧神宇宙的子嗣拉到身边。

可随着他的勾动，法则之力涌起，指尖却空无一物。

“嗯？”

“阿索塔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