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承启瞬间睁开了眼：“快请。”

高公公一般不会轻易出宫，但凡从宫里出来传达的多半都是皇上的口谕，这次也并不例外，挥退众人后，他立刻说道：“皇上让老奴出来请谭大人进宫一趟。”

谭承启眼神渐暗：“公公可否提点一二？”

“唉，”高公公长叹一口气，“此事不宜在此处说，皇上召您过去，是为了让您在一件事上拿主意，谭大人去了便知。”

这么说来，就与他私自斩杀官员的事无关，谭承启了然，匆匆换了衣服就与他一同进了宫。

文嘉殿内，萧矜北正跪在殿中央，脊背挺直。

隆安帝在他前面走来走去，时而怒急，一个杯子砸在了地面。

萧矜北不为所动。

“那是太妃！与太后共同服侍过先皇，就连朕也要叫一声母妃，谁给你的胆子私自动手，还伤了人性命？！”

“皇上息怒，”萧矜北难得正经，“并非是臣有意杀了太妃，人是被那番人推上来的，正好撞在了臣剑上。”

“你是说那人想借你的手杀人灭口！”隆安帝冷哼一声，“那你告诉朕，那番人又为何自己撞在了你的剑上？难不成他既想杀了太妃，又想殉情？”

萧矜北混不吝的冷笑：“那谁知道？番人做事本就不能用常理推测，也许是他被太妃威胁，生怕太妃死后自己活不久，干脆找了个方便的法子……”

“住口！”皇上怒呵，“简直满口胡言！朕让你多读书，多读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萧矜北不吭声了。

住持被宣进宫，证实了他的话所言不虚，皇上一腔怒火终于散开了些，挥手让她回去好好超度太妃，对外只称病，过几日再发丧。

然后隆安帝颓丧坐下，长长叹了口气。

这事怎么处理，他也觉得麻烦。

一来太妃毕竟是太妃，轻飘飘的一句病死能糊弄的了平民百姓，糊弄不了孔氏和晋王。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办法打击这些世家大族，如今太妃暴毙，他们借此由头联合起来反扑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要安抚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严惩萧矜北。

可萧矜北不是一个单纯的纨绔，他是他亲封的世子，淮安王的独子。

他担心世家大族的反扑，又何尝不担心淮安王手里的兵权？

这皇位当真难坐，这皇上当的也当真窝囊！

隆安帝颓然的闭上了眼。

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谭承启也到了。

他披一件大氅，进来先对皇上行了礼，继而不动声色的看了萧矜北一眼。

太妃的事还没传出来，谭承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朕管不了你了……”隆安帝一摆手，“御史大夫，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谭承启低头，高公公立即凑上来小声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德太妃？”谭承启蹙眉，他想到之前的那人，又喃喃问道，“……番人？”

“不错，”高公公低声，“方才庙里住持来过了，事情与世子所说无异……”

“无论如何，杀人就是杀人，”谭承启垂眸，冷笑了一声，“世子，恐怕要委屈你先去刑部大牢听候问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