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玲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别违抗，”柳清仪低声飞快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孟玲点了点头。

侍卫们都认识玲珑，也知道公主的性子多跋扈，听到她这么说，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按她说的做。

“每人的门口留两个人看守，”玲珑居高临下的指挥，“都警醒着些，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仔细母后扒了你们的皮！”

侍卫们应了，分别把人关押了起来。

“你们两个，”玲珑指了两个人，冲柳清仪一抬下巴，“你们两个带着她，跟本公主过来！”

“不必，”柳清仪冷声，“我自己会走。”

玲珑哼了一声，转身先行。

皇上疼爱她，一直保留着她的宫殿，玲珑把柳清仪带回自己的宫里，自己跟着进了屋，傲然道：“本公主有话要问，有事要办，你们守在院里，若无本宫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听明白了吗？”

两个侍卫应了声是，玲珑扫了他们一眼，关上了门。

柳清仪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她。

“我只问你一件事……”玲珑沉默之后，高傲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他……他真的死了吗？”

柳清仪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抿了抿嘴：“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还能如此冷静？”玲珑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母后和皇兄都说他已经死了，我不信，我要去北疆，他们所有人都拦着我，你可知我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你怎么可以如此冷静？！”

“我与他自有承诺，”柳清仪淡淡道，“这世上无事能把我们分开，只是无论之后如何，现在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蒙冤。”

“承诺……”玲珑后退了两步，喃喃道，“是啊，当初的淮安王妃也是如此……我也愿意与他同生共死，可惜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见到我……”

“夫君一直当公主是妹妹，”柳清仪轻声道，“公主又何必如此？人生在世，若是一直对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什么时候才能有自由呢？”

“说的好听，你不也是一样的爱他……”

“我爱他，是因为他爱护我，尊重我，待我比任何人都要好，”柳清仪笑了笑，“公主，爱你的人，才值得你爱。不瞒你说，一开始要我嫁他，我是不情愿的。”

“我就知道你与那谭承启……”

“没有的事，”柳清仪叹了一口气，“我当时并没有心仪的人，那是以讹传讹。”

“那为何会不愿？”玲珑十分不解，“阿北哥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又有男儿气概，我幼年时只见过他玩了一次长枪便一见倾心，你白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还有什么不愿的？”

“因为我当时以为他不会爱我，”柳清仪笑了笑，“公主所说我能够理解，我也自信无论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能为自己赢来作为正妻应有的尊严与体面，可天下女子，哪有一人不想与心仪之人长相厮守呢？”

玲珑神色黯然了下来。

“……若是，他一直没有爱你呢？”

“那我只能做好一个妻子应有的本分，”柳清仪说道，“他要我持家我就持家，要我闭目塞听我就闭目塞听，他在外看上了什么女子，我为他张罗纳妾，然后治理后宅，想办法给自己留好后路，在危难来临时，我自也能有办法自保。”

玲珑听的直皱眉：“……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是啊，可我当时命运如此，除非我抗旨不尊，”柳清仪笑了笑，“公主，你今日瞧见的那些夫人，几个不是如此呢？这世道对我们女子从来不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要绞尽脑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可你不同，你有皇上皇后的宠爱，凌驾于许多人之上，又何必盯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让自己受尽委屈？”

玲珑不说话了。

“公主的命运尚且还握在自己手里，”柳清仪不动声色道，“只要皇上活着，公主的命运就能自己做主，在京华中寻得一个如意郎君，过人人羡慕的生活。”

“若是父皇不在了呢？”

柳清仪等的就是这一问，淡淡道：“公主失了庇护，新君疼爱公主，能为你寻得一良人，若不疼公主，和亲必不可少，清仪多嘴劝公主一句，您应当早做打算。”

玲珑像是被人一言戳中了心窝子，眼眶瞬间红了。

柳清仪也不逼她，静静地等着她的选择。

“……本公主没瞧错，你根本不像表面上那种女子，你心机重的很，”玲珑撇嘴，“阿北哥哥根本就被骗了……”

“他可喜欢我的紧呢，”柳清仪笑了笑，“您不是看出来了么？”

玲珑气的差点咬碎自己的牙。

“阿北曾与我说过，他不想要一个听话懂事的妻子，他想要一个并肩携手的意中人，我因此才能做自己，”柳清仪声音柔了下来，“公主，我和您不同，清仪并非有大能之人，就算鼓的起勇气，也依旧在此时无能为力，可我不想见到他蒙尘，也不想见他那般耀眼之人，背上莫须有的污名，您……愿意帮帮我们吗？”

玲珑被她明里暗里夸的猝不及防：“我……本公主是有大能之人？”

“自然，”柳清仪轻轻一笑，温柔又真诚，“夫君曾与清仪夸过公主，说公主若是男儿，必不是池中之物。”

“还算他有点眼光，”玲珑隐隐得意，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低落了起来，“可惜他……”

柳清仪没有说话。

“你说的不错，不论如何，我也不能坐等命运，”玲珑吐了一口气，“我床下有一条暗道，可以直接到养心殿，是我幼年时发现的，母后和皇兄都不知道，只有父皇知晓，我偷偷去看过，父皇还活着，可我叫不醒他……”

柳清仪眼睛一亮：“公主可否带我去看看？”

“可以是可以，”玲珑严肃道，“你懂得医术？”

“不算懂，”柳清仪正色，“但我有办法，也许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