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身子越发觉得虚弱了。

姜书嫣斜斜的靠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自从宋驰之一党被因为在狱中就决定要提前造反，结果被就地格杀之后，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去上朝了。

日光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屋子里，在窗沿上，地上都投下影子，惨淡，清冷。

“大人，这是参汤，你补一补身子吧。”宋柳娴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同时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窗户的地方。

自从那日她被赦免了死罪之后，因为活罪难逃，便被充了奴籍，让姜书嫣要到了府上。

姜书嫣接过参汤，尝了一口，说道：“没想到你竟然也会熬汤，和朱衣熬出来的味道真像。”

宋柳娴后退了一步，微微施礼：“大人，这汤就是朱衣姑娘熬的。”

白荆和朱衣突然推门而入，一脸凝重。

“大人，皇上明日要宴请百里霜，皇上要求你亲自到场主持。”

明日，百里霜要到西楚？

“开什么玩笑？”

根据之前百里霜告诉自己的话，那日在相国府的地牢，温不离是见过百里霜的。

那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定是温不离已经亲眼见过了他，或者就是有人告诉温不离，他们两个人长得相像。

姜书嫣将只喝了一口的参汤，重新递给了宋柳娴。

“就是，我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白荆显然是反应过来了，他也嘟囔了一句。

“大人如今的病情这么严重，他竟然还会做出来这样的事。”

朱衣面色担忧：“大人，你准备怎么做？”

姜书嫣直接挥了手：“不去。”

然后她要继续解释道：“我那辞官的申请，算算时间，现在也到他的案前了。”

“现在在温不离面前，我功高盖主，是一个奸臣又是一个权臣，再呆在京城里，你们几个怕是要难过了。”

然后，姜书嫣的目光划过了面前站着的三个人。

“你们的奴籍，我都会还给你们。我死了之后，你们几个就隐姓埋名的过日子吧，想嫁人就嫁人，想种田就种田。”

听到这话，三个人瞳孔都是微微一震。

宋柳娴的眼睛里面也划过了一抹复杂。

但是在姜书嫣说完之后，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一次的血，是黑色的。

触目惊心。

“大人！”

但是姜书嫣却已昏迷。

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很昏暗了。

“大人，我还以为你再也……”朱衣说着，后半句已经变的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哭什么，我现在不是还活着的么。”

姜书嫣直接从床上坐直了身体。

然后，她轻声埋怨：“奇怪，怎么今日我这身体倒是有些力气了。”

“大人，这是……回光返照。”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白荆，得出来了这么一个惊吓的结论。

朱衣赶忙转身瞪了他一眼：“大人刚醒过来，你怎么这么晦气！”

姜书嫣这一次倒是毫不在意了。

她直接穿好衣服，下了床。

一袭红衣美的朱衣和宋柳娴都看的愣神了。

姜书嫣大手一挥，冷哼一声：“知道我是回光返照，还不快点去给我做一桌子好吃的。”

她，是穿梭在各个位面之中的旅行者。

本身对于生死，都会有一种看开了的豁达。

……

等到好酒好菜都已经摆满桌子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姜书嫣走到庭院中，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大雪。

黄昏醒来之后，她便觉得胸口也没有往日那般疼痛了，喉咙也再不是止不住的咳意。

院中灯笼发出来了橘黄色的暖光，她抬头望去，雪花又是大片大片的，甚至还有好几朵粘连在一起的。

“朱衣，白荆，宋柳娴，一起过来吃呀。”姜书嫣热情的招呼着对面亭子下面的他们三个人。

可朱衣却直接转过的身体背对着她，掩面痛哭。

白荆虽说没有哭，但是也看向了一旁。

“算了，看给你们惯的，你们不吃本大人自己吃。”

姜书嫣直接转身，一个人回到了屋子里面。

灯影交错间，她轻轻的拿起筷子。

但是整个人的动作全蓦地一顿。

好半晌，姜书嫣又重新将筷子放到了碗上面。

然后接下来的场景便是：

姜书嫣一只手拿着一个鸡腿，另一只手端着酒杯。

依旧是如同往日那般，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起来。

她在递到温不离手上的信上面说了，自己已然是去日无多，这位注重权力的皇帝，也不必忧心着自己何日会变成一只猛虎了。

只是……

“唉。”姜书嫣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端起手里面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终究是太过看重权力。

而不是民生。

正在姜书嫣吃的正香的时候，门被猝不及防的打开了。

“姜书嫣！”温不离闯了进来。

姜书嫣一脸疑惑：“皇上？”

温不离扫了一眼桌子上面的饭菜，说道：“朕看到了你的信，便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没想到你正在这里享受呢。”

言语之中甚至还有一丝不知是寂寞，还是讥讽的情绪。

“皇上，既然现在朝廷的奸佞已经清除，不如你也坐下来喝几杯？”

看温不离坐下来了，姜书嫣便给他也倒了一杯酒。

“皇上请用。”

“姜卿，你这身子恢复的如何了？”温不离目光之中有芥蒂。

那呈上去的信上面明明说，她已经接连几日没有下床了。

“皇上，臣是今日才下床的，明日应该就可以躺进棺材了。”

姜书嫣说着，手中的筷子却并没有停下来。

温不离看着姜书嫣这样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甚至还穿着大红色的衣服，一双眼中满是探究。

“姜卿，你的意思是？”

“皇上来的时候难道没有见到院中的白绫吗？我的棺木现在就停在后院里面。”

温不离刚喝进口中的酒，一口吐了出来。

“皇上，这可是臣私藏了许久的上好的酒，吐了实在是可惜。”

姜书嫣抬头，看着温不离现在失态的样子，一脸惋惜。

“当真？”温不离在进来的时候，好像确实看到了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