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月牙白，小哀的话，应该会喜欢红色？”

“准确来说，是深红。”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风间鹤要回答这个奇怪女人的问题，但透露一下自己喜欢什么颜色，也不是什么大事。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这个奇怪的少女听到答复，高兴的蹦起来高高举起双手，然后一溜烟跑开。

风间鹤和小哀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情况，到最后也只当作是一个跑出来的精神病人，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透露了一下喜欢什么颜色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落叶纷飞，轮椅划出草地，在小路上发出轻微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往前走着。

小哀倒是想开口说点什么，引风间鹤也多说点话，让他的身上不要总是带着那种浅淡的悲伤气息。

但平时已经习惯了这么冷冷的，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能说什么。

其实本来也是。

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心灵受了伤、一个人身体受了伤，就凑在一起互相温暖的兄妹两个，本来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自己是在黑暗当中长大的，而他不同。

小哀推着轮椅的手微微顿了顿，在风间鹤察觉之前，又重新往前走。

虽然不知道从前他经历了什么，但应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光明且美好的吧。

否则，也不会养成这样善良且温和的性格。

垂眸，露出一个谁也看不到的自嘲的神情，小小的女孩脚步不停。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一个温暖的水域里被人类扎了一刀的海豚，以及一个在深海里的鲨鱼。

全都受了伤，偶然之间在海里见到了，就互相陪伴着在一起，但海豚和鲨鱼终究还是不同的。

“小哀？”

风间鹤察觉出来一点不同，想了想，开口唤了一声。

小哀愣愣的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推着风间鹤已经走到了自己熟悉的路线上，也就是医院的正门门口。

此时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一个小女孩推着一个轮椅的组合十分惹眼，回头率几乎达到百分之八十。

而且好几个人频频看过来，隐隐在指指点点，好像是把风间鹤这个名人认出来了。

真是糟糕！

小哀慌忙低下头，躲过那些暗中拍照的人，赶忙推着风间鹤重新转回那条小路上。

“小哀，是怎么了吗？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不过，你刚刚应该是被人认出来了，不打算在网上做一点澄清吗？”

“澄清？”

风间鹤奇怪的回头想看一看小哀，却因为角度原因，只看到了她的肩膀。

“澄清一下我只是你的粉丝之类的。”

“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应该比我清楚。”

轮椅停了下来，停在之前的那个小坡的下面。

树荫勉强延展到这里，将轮椅遮盖住。

阳光从树荫当中露出，投射下斑驳的光点。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小哀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答复，内心越来越气，忍不住绕到正面来，却发现风间鹤正在笑。

“你……”

“咳咳咳……”

风间鹤开口正打算说话，却没想到刚张口就被一口冷风灌入，瞬间就咳嗽了起来。

小哀听见他的咳嗽声，想到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就是一阵着急，慌慌张张从轮椅的侧面找那个放水杯的地方。

结果拿了保温杯递过去，才发现这个家伙就算是咳嗽的那么厉害，竟然还是在笑着的。

小哀：……

要不，咳死这个家伙算了。

“咳咳……小哀，我、我实在是……咳咳咳……”

小哀半月眼，用一种机械式的动作伸出手递过水杯。

“你实在是没忍住想笑？”

风间鹤抿了口水，缓和喉咙深处不停传来的痒意，抿着唇笑着点点头。

“我说的话很好笑？”

“呼……”

风间鹤长舒口气，感觉到后腰的阵阵剧痛，也没敢再浪下去了，示意小哀推一下轮椅。

小哀撇了撇嘴，伸手推着轮椅，躲到了背风处。

“你忘了，之前有记者来家里采访的时候，你已经上过电视了吗？”

“……”

小哀顿住。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所以其实所有人都已经知道风间鹤有一个妹妹了，而且也在一闪而过的镜头当中看到自己的脸了，要真心想查的人，绝对是能查到自己的身份的。

所以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就算是这样，我的身份还是很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们发现了，然后……”

“小哀。”

风间鹤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温润，却透着什么也无法拦阻的坚定。

“不论如何，我是你哥哥，你要是出事了，我绝对活不下去。”

顿了顿，风间鹤手动操作轮椅，让自己面对着小哀。

从下往上的角度，让他刚好能看到小哀的脸。

她的神情看似平静，但从那微微闪躲的眼神以及眼中水润的光芒，不难看出她的内心还在彷徨。

轻轻伸手一拉，小哀低声轻呼一声，就跌倒在了风间鹤怀里。

“你的腰！”

“没事。”

风间鹤换了换姿势，让小哀坐在自己怀里，贴近看着她的脸。

“你知道我的身份，你要是被组织发现了，我作为叛徒，绝对不可能活下去的。”

“而且我们家小哀可是很厉害的科研人才，说不定组织会放过你，让你回去，我会死在你前面……”

“别说这种话！”

小哀的反应出奇的剧烈。

风间鹤一顿，任由小小的女孩又往自己怀里钻了钻，脑袋深深埋在自己胸口，胸前的衣物也渐渐传来了湿意。

小哀……哭了？

轻轻拍着她的背，风间鹤的声音愈发温和轻巧，像是一阵微风，能吹干所有的泪。

“所以啊，别担心，你会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我们的时间还长……”

“……”

“诶，说起来，一定要说起关于牵连的事情的话，我们两个被工藤牵连的可能性更大。”

小哀：……

突然就不想哭了。

不过虽然很破坏气氛，但好像……

哥哥说的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