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又是熟悉的医院天花板。

“风间！”

“风间你醒了是吗？”

“你是……朝歌？你……没有回去吗？”

风间鹤的声音还带着些许虚弱，但就算是这样也掩盖不了他声音当中的惊讶和疑惑。

他还以为所有人都已经走了，没想到竟然林朝歌还在？

是因为……他还有什么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情没有完成吗？

风间鹤思索着之前见到穿越者们的时候的场景，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要么是为了见自己一面要一个签名，要么就是为了告诉自己某件事情，给自己剧透些什么，要么就是为了和自己聊一会儿天。

“……明天我就回去了。”

林朝歌带着个浅淡的笑容，没有什么太多的神色，但风间鹤分明能感觉到，这个一直都很平静的用乐子人一样的态度对待整个世界的人，分明这时候也带上了些悲伤。

原来他也是想留下来的吗。

“明天？为什么……”

剩下的字眼风间鹤没有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是那么精确的时间，为什么一定是明天，为什么不能多陪自己一段时间，为什么……

但想来想去，其实问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处。

于是风间鹤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移了话题。

“那，朝歌留下来，是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也没有什么想做的，随处逛逛，记录一下这里的时光，然后……”

然后回去。

林朝歌没有将最后几个字说出口，好像在风间的面前说回家之类的字眼，实在是太过于……

残忍了。

原来是专门留下来陪自己的吗？

风间鹤垂眸看着洁白的没有一丝花纹的病房被子，心里复杂成一团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

“风间你别胡思乱想，有这时间你还不如给我多签几张签名，哈哈……”

“啊……”

看着面前的人陡然笑了起来，风间鹤也在嘴角勾勒出一个寻常的微笑，没什么温度，但看上去很平和。

“我知道了，多谢你，朝歌。”

“所以……”

林朝歌直接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来纸和笔递了过去。

“不用谢！”

风间鹤嘴角抽搐。

“这个，这个还是不用了吧，之前已经签了一本了……”

“那好吧。”

考虑到风间现在还在病床上，还是放过他好了。

不得不说，寻常时候遇到一个沙雕挺糟心的，但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身边有个沙雕陪着，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在笑一笑之后就不去在意。

在沙雕的眼里，整个世界都是有意思的。

这么聊着聊着，时间过的飞快，好像眨眼间就黄昏，眨眼间就落日，眨眼间已经出现了月亮，又是眨眼间，医院走廊的灯亮了。

啪！

病房的灯被陡然开启，照的风间鹤和林朝歌两人都是一阵眼花，眯起眼睛适应了许久才终于缓过来。

“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不过，风间先生您该吃药了。”

面无表情的将药吃完，风间鹤看向了旁边的林朝歌。

林朝歌也看向了风间鹤。

两人一同笑了起来，不一样的是，风间鹤笑的温和，而林朝歌的笑容中则带上了些不理世俗的潇洒。

“刚看了星星就看灯管，其实作家先生的住院生活也蛮不错的啊。”

“是啊，蛮不错的。”

两个人对视着，一个史学家一个作家，好像在冥冥当中心灵碰撞在了一起。

若是此时的风间鹤知道之后自己会遇到一个十分聊得来的研究历史的老教授，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叹一句，自己和学历史的真有缘。

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风间鹤撑着不想睡，怎么问都是不想睡，但还是被林朝歌看出来了他的困意。

“风间，想睡就睡吧，没关系的，还有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

“风间你不会是在担心睡醒了之后我不在吧？嗯……我还是希望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被你看上那么一眼的，那这样吧！”

林朝歌做思索状。

“等到最后的十分钟之前，我一定叫醒你，好吗？”

“……好。”

风间鹤答应了，许久之后才睡着，呼吸渐渐变得悠长。

大概中华历史上人民道德的陡然下降，是从司马洛水之誓开始，而风间鹤内心对于穿越者的信任下降，也是从他睁开眼睛之后看到了一片空荡荡的房间开始的。

骗子。

一片阳光照在这个空白冰冷的房间当中，充满了消毒水味的空气当中，好像也飘荡起了点滴离别时独有的柳香。

虽然，柳枝只有草木的香味。

风间鹤顿了顿，看向床头。

原来散发出淡淡的草木味道的，是那束猫羽玄子和侦探团的孩子们送来的花。

虽然自己离开了医院，中途也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但其实中间也就只是过了那么几天的时间而已。

这时间甚至短暂到，护士没有将床头的花束收走，花朵还没有凋零，自己常住的病房当中没有新客。

阳光依旧，花束依旧。

风间鹤看着窗外升起的太阳，阳光是那样的刺眼。

自己还是睡了，睡的很熟，就这么傻乎乎的像个孩子似的，被林朝歌这个家伙骗了个彻底。

不过好在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至少留了一封信。

风间鹤拿起床头的信封，能看出来这封信是斟酌了很久的，大概林朝歌这个家伙在对自己做出承诺之后就开始思考这封信的内容了。

【风间先生亲启：

美好的时光总有尽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离开了。

其实我并不太想经历分别的场景，所以抱歉啦！也不知道违约会不会破坏你对我的好感呢……

仔细想来我这次穿越好像没做出什么太大的成就，只是顶着一位史学家的身份记录了一桩案件和几处点滴。

真正的死亡是遗忘，这句话我很早就懂得了，思来想去便留下了这封信，也请风间好好保管它，不要抹去我存在过的痕迹哦。

煽情什么的...最难受了（小字）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病是，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