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屋子，彩凤站在门口说：“红梅，以后家里的事全靠你操心了。”

“我知道了，大姐。”知道这是他们姐弟俩的决定，秦红梅也不推辞。

张汉东带着燕子又来到吴氏房里，见吴氏正要准备睡了。

张汉东坐在她的床头，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放在枕头下说：“奶，过两天我和我姐又要走了，这一千块给你，我不在家，你身上有钱会方便些。”

吴氏推辞说：“你给我这么多钱做什么，我在家住根本用不着钱。”

“怎么用不着，去赶集的时候想吃什么自己买，再说像舅爷的身体，想治病一定是拿不出钱的，到时候你能接济他们一下。”

说到娘家兄弟，吴氏又有些难过说：“你给他的已经不老少了。”

“奶，一家人没有什么够不够的，还有二叔家日子也不好过，这些你也可以偶尔接济一下他们，总不能咱们天天吃肉，看着他们饿死，钱不够的话你再跟红梅说。”

说到二儿子，吴氏神情有些不自在起来，两个儿子家关系不好，她作为老的夹在中间很为难，所以照顾二儿子也是偷偷摸摸，现在看来孙子早就知道。

以黄桂英那种人，他们就是饿死张汉东也不会给口饭吃，可张庆云也是吴氏的孩子，他这个当侄子的能狠心断绝来往，吴氏是当亲娘的却不行。

为了让吴氏心里好受，人有时候得装糊涂。

出了吴氏的屋子，燕子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张汉东说：“我不担心你，不过以后每个月给你一百块零花钱，你是女孩子，女孩子身上不能缺钱。”

燕子说：“可我一直在村里呆着，有钱也没地方花。”

“每周红梅都会带你们进城去住两天，你要是觉得以后想去城里读书，只要跟学邦大爷说一声就行。”

燕子说：“我不去，我离不开咱妈。”

他以为燕子会高兴去城里生活，没想到燕子却是这样回答，周金枝走过来正好听见了，高兴地说：“燕子，妈也离不开你。”

大年初一这天一早，张汉东起床就看到小芳抱着儿子来到这边院子里，明白是来要钱的，彩凤也正好出来，张汉东给小明五十块压岁钱，彩凤见状也给了五十。

81年拿一百块压岁钱，这些哪怕是放在全国都不能算少了，但是小芳明显看不上，脸拉得老长抱着儿子就走，一会儿他们那个院子传来小芳一个人的吵闹声，而且越来越响。

没一会儿，小芳又气呼呼往村外走。

大黑抱着小明来到这边，张汉东有些生气，大过年的这是闹什么，周金枝却高兴地抱起孙子亲了一口。

张庆海听说儿媳妇嫌压岁钱给的少气走了，顿时起床穿衣说：“这种搅家精，走了不回来才好呢，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

事实好像跟他作对，小芳没多久就哭着回来了，瞧着比走的时候还要伤心，一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到下午有人从马家沟有人过来说：“小芳没进家呢，就被她爹骂了个狗血喷头。”

当地的规矩，出嫁的闺女年初一不能看到爹娘，看到爹死爹，看到娘死娘，马老四迷信的很，看见闺女气得差点翻白眼。

小芳到现在可能才感觉到自己在娘家已经是外人，回家也不哭闹了，一整天都躲在屋里不出来。

福娃一大早就来帮家里打扫卫生，捅炉子烧水，张汉东问他：“四爷爷不是说今天就去城里开工吗？你怎么还在家？”

张老四身体不好，福娃年纪又小，按照张汉东的想法，就让他们在家随便做点杂活，把福娃养到十八岁给他娶个媳妇再说，可是四爷爷不同意。

张汉东于是就给他们爷俩在城里弄了个收破烂的生意，四爷爷岁数大了很快就摸清里面门路，年前据说挣了一百多块呢，昨天过年的时候，还给了小明十块压岁钱。

“我爷不舒服在床上躺着。”

张汉东被吓了一跳说：“那你怎么不早说。”嘴上埋怨着慌忙走过去看，半路却看到四爷爷走过来说：“我没事，怕你担心就来跟你说一声。”

“四爷爷，你真没事吗？”

“真没事，过了今天我想带着福娃进城开工了，过年城里好东西多，能挣钱。”

张汉东很喜欢他这种自强自立的精神就说：“千万等身体好了再开工，钱不是一天挣的。”

“我心里有数呢。”

到中午满仓又带着儿子来了，张汉东照例送上五十块见面礼，满仓问秦红梅说：“呀，我们这占便宜了，你们什么时候生一个，我这压岁钱想给都给不出去。”

秦红梅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张汉东让满仓自己看什么时候去海城，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

虽然很想在家住，可京城还有很多事要办，张汉东就和彩凤年初三一早就站在京城的家门口，到家发现院子里冷锅冷灶，王老头这几天想必是没来过。

才到一会儿外面就有人开门，打开一看原来是刘明和刘老娘一起站在门口，一段时间没见刘明似乎成熟了许多：“哥。”

张汉东笑着说：“这么巧，我才回来你就来了，刘大娘，今年过的怎么样？”

刘老娘说：“托你的福，我今年这个年，是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年，不愁吃穿，刘明又有事做，我身上最大的两个毛病，都让你给治了。”

“刘大娘，你这话太夸张了。”

说着要招呼刘老娘进来，刘老娘说：“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小张今天你家没开火，中午到我家吃饭吧。”

张汉东说：“大娘，今天我们有事，改天再去吧。”

刘老娘见他们真的有事，便又走了，张汉东对刘明说：“磁带厂的事辛苦你了，跟我进来吧。”

刘明进来见彩凤在打扫卫生，他也拿起拖把帮忙，过了一会儿张汉东从后院走出来，手里多了个纸包叫住刘明说：“本来应该年前就给你的，可年前咱们没见着，今天补上也是一样的。”

刘明推辞一会，张汉东说：“回头你把铁子他们叫上，咱们去外宾酒店住上一天，乐呵乐呵。”

但是刘明忽然说：“对了哥，我来是想告诉你，年前有人找到铁子说要找你。”

张汉东听完忽然紧张起来说：“铁子人没事吧？是谁找我？”

“他能有什么事，昨天我们还一块玩呢，他没说是谁。”

也许是想多了，通过铁子找自己也许不是警告，不然铁子现在不会有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