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张汉东第一次进红霞的房间，正中供台上供着一尊奇异的神像，一个人跪在地上，背上坐着两个人形生物，一个长着带着鳞片的尖脑袋；

另一个手搭在他的肩膀，肩膀上也扛着个鸟一样的脑袋，两人却都长着人的身体，脸上用大红大黑的油彩涂着，眼睛就像活了一样，他动神像的眼睛似乎也跟着他在动。

他被吓得后退一步说：“这是？”

红霞尖声说：“不许用手指指他们。”

张汉东本来是个绝对的无神论者，可红霞的种种神一般的预言、和他诡异的重生，都让他对跟红霞相关的事物充满了敬畏，闻言忙拱手对神像行礼说：“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红霞也才安静下来，语气平静地问说：“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一年都没回来，来看看你和孩子过得怎么样。”

“哦，我很好。”

红霞盘腿坐在黑暗里，像是在修炼什么邪功一般，并不招呼他，张汉东只好没话找话说：“在家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就去找红梅，我会交代她的。”

“好，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走吧。”红霞直接下逐客令，好像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有，我还有事。”

他顿了顿却说了别的：“去年过年时，你让我不要去南方，后来出意外我还是去了，当时一个不小心差点被中枪，可不知道怎么的，当时在罪犯还没开枪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像是有人说话一样，让我躲开。”

“我躲开了，枪也开了，不过打偏了，你不让我去南方，是不是想让我避开这件麻烦？”

他说着睁大眼睛想看红霞的表情，可他失望了。

红霞只说了一句：“你人没事就好。”

“谢谢。”等了等，见红霞说的不是自己想听的话，似乎也没有别的话说，他便站起来说：“红霞，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走吧。”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能悻悻而归，走出红霞家的院门，迎面碰上张老四带着福娃出现在门口，他高兴地招呼说：“四爷爷，你们回来了？”

张老四说：“我们爷俩也听说你也回来了才回来的，准备看过红霞以后，就去你家找你。”

张汉东说：“行啊，今年咱们还在一起过年吧？”

“今年就不用了，汉东，谢谢你一直想着我们爷俩。”

红霞听到声音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是张老四苦笑一声说：“四爷爷，你怎么年年都来，我都说了，那时候帮你，是顺带手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觉得没什么，可你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说着要福娃跪下来恭敬给红霞磕头，红霞想拦也拦不住，张老四说：“这个头是孩子替我给仙姑磕的，红霞你受得起。”

等福娃磕完，张老四又把装着礼物糕点的篮子放在供桌上，恭敬地退着走出门口。

张汉东也忙着追出去，来到外面张老四边走边对张汉东说：“汉东，你说的挣钱法子还真有用，去年借我几千块钱我还不敢要，没想到真做起来，一年挣了这个数。”

他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张汉东吃惊地说：“四爷爷，你可以啊，一年挣了二万？”

张老四笑道：“是啊，我做梦也想不到，这种下里巴人的勾当，居然比城里的大工人挣的还多，还得多谢你帮忙才行。

趁我还能干动多干两年，就能把福娃养大，给他娶媳生子，到时候就是死了，我也有脸去见他地下的爹娘。”

“那可真是太好，四爷爷，你身体硬朗着呢，等福娃结婚生孩子，你还能带重孙子呢。”

张老四被说得心花怒放说：“好，我就等着那一天了。”

两人说的热闹，不想福娃忽然说：“爷，你不用等，我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张老四笑着说：“这孩子，等你长大了，知道了女人的好处，到时候就不会这样说了。”

福娃却坚定地说：“我反正不会结婚，爷爷你不用那么累。”

“这孩子。”张老四还是没当回事，但是张汉东却担心起来，这孩子哪学的那么新潮，年纪轻轻就决定不婚，他问福娃说：“福娃，你还这么小，为什么就不想结婚呢?”

问完这个问题，忙在脑海里快速翻找福娃的信息，可是多年没回家，家乡的人早就没了印象，记忆里，上辈子福娃好像就没回村。

福娃很认真地说：“我没本事，不想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更不想自己的孩子生出来受罪丢人现眼。”

他说话思路清晰，显然是早就想过的，就连张汉东都惊讶不已，因为福娃今年才不过十二岁，十二岁的孩子就这么早熟？

张老四说：“你再胡说我就打死你，我累死累活挣钱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能娶媳生子，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张汉东说：“四爷爷你别担心，福娃这是说的孩子话，别当真。”话虽然这样说，可他觉得十几岁的孩子世界观一旦形成，就很难更改。

福娃跑出来很远，拧着脖子说：“我不是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

张老四气得不行，跑着要去追打福娃，可福娃眨眼就跑没影了，张老四说：“作孽，我这是什么命？”

“四爷爷你别多想，就像你说的，福娃年纪还小呢，等长大了就好了。”

但是张老四忽然把战火引到他身上说：“先别说福娃了，你怎么回事，红梅跟你这么久，为什么还不给她一个名分？你知不知道，村里整天 传他的闲话。”

张汉东很吃惊：“我的闲话？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红梅是不下蛋的母鸡，在你家过这么久肚子也没动静，你那么有钱，到时候肯定不要她。”

四爷爷的话震惊了张汉东，他从没想过，闲话听到自己的，秦红梅又没跟自己结婚，也没同过房，不怀孕有什么稀奇？

况且，自己才十八岁，急什么？

张老四在耳边继续说：“红梅是个好女子，你不在家家里的事全靠她出头，我跟你说，你不能对不起人家，你富贵了，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话你得记着。”

老头说完便急着回家，张汉东站在当场想起了秦红梅，闲话这么多，这个女人好像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