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东轻描淡写两句话，似乎打消了秦红梅的顾虑，像是没事了一样领着周金枝进屋说话，张汉东在身后擦了把汗，女人，总是对这种事异常敏感。

和县里把两个厂子的大方向谈完，接下来的细节问题需要很多拉扯，这时候不论是县领导还是张汉东都不适合出面，全部交给董小婉，她拉得下脸谈条件，这其实是谈判常用的办法，毕竟手下谈崩了，老大还能出面。

说到董小婉，几天不见人憔悴不少，见他就狠狠掐了一把说：“不是自己的女人，死命使唤就不心疼是不是，你说，我要是你家秦红梅你能舍得？”

她带来的同事都呵笑着跑开，有些话明显不适合他们听。

张汉东说：\"你给我避讳点，明明跟你什么事都没有，还被他们误会咱俩不清楚，我亏死了。\"

小婉说：“不要脸，我一个姑娘家都没说什么，你倒委屈起来。”

这时候张汉东聪明的保持傻笑状态，小婉一眼看穿他的策略说：“整天装疯卖傻，呸。”她说完眼珠子一转又说：“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家那位，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你准备让她什么时候见我这个婆婆？”

“你婚都没结就想当婆婆，是不是早了点？”

玩闹之后小婉说：“化肥厂的事，皖北县领导只愿意给咱们四十亩地，可我带来的专家说，咱们的规模至少需要一百亩，县里一直在开会研究，也没弄个眉目出来，你们这个破地方，规矩还真多。”

“县里谨慎一点没什么不好，辛苦你了耐心跟他们谈吧，毕竟化肥厂的初衷也不是为了赚钱。”说到工作两人就自然多了。

小婉说：“行吧，我再等几天消息吧，对了你的两个厂长要让他们抓紧过来，我要给他们培训一下，有些基本的规矩他们必须知道。”

张汉东狐疑地说：“你又来了，不是对秦红梅有别的想法吧？”

小婉恼羞成怒说：“你还以为自己是朵狗尾巴花呢，鬼才稀罕你，我现在跟你说工作，你不要给我扯别的。”

董小婉对张青山很客气，满嘴都是叔、叔的叫，看到秦红梅她就笑了说：“嫂子你真漂亮，怪不得老板嘴里整天提你名字。”

秦红梅似乎有些害羞，又有些开心说：“真的吗？”

张汉东毫不脸红地说：“是啊。”

张青山见一个年轻姑娘是自己顶头上司，心里有些轻视，抽着烟像个老农一样，有凳子不坐，偏要蹲在地上，董小婉也不声张，张汉东瞅准机会小声对她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要是真干不了，你也不用给我面子。”

董小婉骄傲地说：“这还用你说，这点小事都搞不定，我能对得起你给那么高的工资？”

“呵呵。”

张汉东交代完毕就走出去，留他们在屋里谈话，这些内容他都很清楚，用不着再听一遍，几个小时后他再回来，张青山对小婉的态度大变，居然很认真地做着笔记。

他奇怪地问：“小婉，你是怎么做到的？”

董小婉得意地说：“就不告诉你。”

一天的培训结束，他带张青山和秦红梅回家的时候，张青山由衷地感叹说：“汉东，你哪找来的人，可真有本事。”

就连秦红梅都说：“小婉可真厉害，她怎么什么都懂啊。”

张汉东很诧异，不知道董小婉靠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征服了他们俩，得意之下他透露了点底细说：“小婉是北大的大学生毕业，你们对她恭敬着点，人家可帮了我太多忙。”

北大这个头衔震惊了张青山，张汉东手下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

回到家，张庆海着急地问：“化肥厂的事怎么样了，不行的话我亲自找县领导谈?”

张汉东说：“这种小事就不劳您老出马了，县里选址基本差不多了，现在你先管着修路的财务最重要，这个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对不对？等我们搞不定的时候再来请你出山。”

张庆海很满意他的态度说：“行了，这个家离了我真是不行。”他对自己的现状满意极了，走到哪里早听不到二流子二流子的声音，谁见了不恭恭敬敬，底层窝囊了一辈子的老男人，现在终于昂首挺胸做人。

爷俩说着就看到小芳笑呵呵走过来，她的态度让张汉东很惊诧，因为小芳对他总是怀有一种莫名的敌意，每次见了不是冷嘲就是热讽，今天却满面春风地招呼：“小明他叔，你回来了？”

她说完身后出现了卖羊肉的马老四夫妻和她两个娘家哥，这家人脸上都挂着谄媚地笑，和朱大刚他们对张庆海的态度很是差不多。

张汉东受宠若惊地说：“嫂子，哟，四叔四婶你们也来了？”

马老四可能很久不杀羊，凑得很近了他身上也没有那种羊膻味，穿得瞧起来比张庆海还要体面。

马老四惶恐地说：“小明他叔，不敢当不敢当，你叫我老四就行。”

张庆海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并不是很想看到这家人，优哉游哉地往外走了。

“那怎么行，咱们是亲戚，我不能没规矩，还是叫四叔吧，四叔你们今天来是看我嫂子的吗？”

马老四陪着笑脸说：“额，是，不过......”

小芳看不得亲爹的谄媚样，接话过来说：“小明他叔，咱们是一家人对不对？”

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人今天必有所求：“嫂子，你有什么话直说吧，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绕圈子。”

小芳说：“咱们自家的厂得有自己人看着才放心，你看这样行不行吗，让我两个哥哥去你厂里工作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回头厂子开起来了，让他们直接去就行。”

小芳直直看着张汉东的眼睛问：“你准备给他们什么官当？”

“当官？”

小芳轻描淡写地说：“我看就让他们当厂长好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不像那些外人，一定会下力气帮你，小明他叔，你不会不答应吧？”

张汉东笑呵呵的眼神扫向马家人，马家兄弟缩头缩脑地对他笑，他也对两人回了个笑脸然后说：“嫂子你觉得你两个娘家哥，能管几百号上千号人？”

小芳自信地说：“有什么不行的，就要你愿意不愿意了，我这个当嫂子从来没朝你张过口，第一次张口，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你不会不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