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忽然启动，一道黑雾笼盖了清竹的气息。

只见青华书院上空出现一道青气，朝二人这边探查过来。

俄顷飞过上空，掠向岛外。

清竹和黑袍人半晌没有移动，他们对书院内的人族强者还是有些忌惮，虽然不怕正面对抗，但此时锁灵大阵尚未就绪，不敢贸然暴露踪迹，影响魔神的整个计划。

看到青华书院之内还有几道青气缭绕，清竹叹了口气，和黑袍人暂时退去。

等这些书呆子们做完晚课，散去休息，再来对付这两个小仙娥，看样子她们也不打算马上离开。

……

山间小径，曲折蜿蜒。

一个素布衣裳的小女孩小跑着，手里拿着一个风车，让山风吹得五颜六色的叶片呼呼旋转。

“爹，你快点……”

山林中回荡着稚嫩的童声，一个青衫书生背着书箱，跟在后面气喘吁吁。

“春妮儿，你跑慢点儿。”

小女孩脚步不停，头顶两侧的球形发髻摇摆着，上边的粉色丝带在风中跳舞。

书生上气不接下气，身体一抖，把背上的书箱往上紧了紧。

“让你娘看见你这样疯跑，小心她收了你的风火轮……”

“哈哈哈……，娘也追不上我……”

转过一个山弯，书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想叫住女儿，前面这段路崎岖不平，深沟险壑，容易发生危险。

可女儿不见了，幽静的山路上哪里还有那个手持风火轮的小精灵。

书生有些慌乱，脚底下突然打了个踉跄。

“春妮儿……春妮儿……”书生呼唤了了数遍，不见回音，脚步移到路边，朝着山路两侧的深沟里探望，“春妮儿……”

看不到女儿的书生眼里急出了泪花。

“你不要吓唬爹啊，快出来了。”

忽然头顶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一些红色的果子噼里啪啦地从天而降，硬硬的果壳敲打在山路的石板台阶上，发出清脆的“梆梆”声，有的碎裂开来，露出里面白色的果肉。

“爹，这棵山竹树的果子熟了，我盯了好久了，快捡起来尝尝，甜不甜？”满带喜悦的稚嫩声音从头顶传来，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地面上红果飞溅。

书生悬着的心终于回到原位，却也不恼，赶紧先抬头看看让自己抓狂的小家伙。

“你小心点，别摔着。”

随即捡起脚边的果子，剥去果壳，捻起软糯的果肉，轻轻吹了吹，却是没往嘴边送。

“你快下来，爹喂给你吃。”

“你快尝尝，我在树上已经吃过了，好甜！”小女孩把风车插在发髻里，一手扶着树干，果然另一只手里拿着剥去果壳的山竹。

书生一边喘息，一边轻轻咬着糯糯的果肉，嘴里嫩滑清甜。

“快下来吧，让书院的老师看到，改日责罚于你，就不好了。”书生从地上捡拾这满地的山竹果，兜在青衫里，在路边堆做一堆。

“院长爷爷和我关系好着呢，还让我揪胡子玩，才不会有人责罚。”

春妮儿计算着地上的果实，够自己和家人吃个三天了，就不再摇晃树枝，像个灵巧的猿猴一般顺着树干溜了下来。

“剩下的在树上存着，改天再来。”

她帮着父亲卸下书箱，把地上的山竹果一个个捡起来，放入空处，塞得满满当当。

“那几个果子落到缝里去了，可惜了……可惜了……”小女孩一脸的惋惜，把食指放到嘴里，抿着上面甜汁儿。

“你娘肯定会很高兴的。”

二人收拾停当，踏着暮色继续启程。

书生照旧掉在后面，书箱里堆满了山竹果，重了很多，比刚才更加吃力。

不过看着前面的女儿，想着家里香喷喷的饭菜，他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高高低低，三弯两绕，鸟雀归巢，暮色深沉，前面的女儿发出的笑声飘荡在香甜的空气里。

书生停下脚步，粗重地喘息几口，紧走几步，越过高坡，目光向下寻觅前面的女儿。

女儿又消失无踪，起起伏伏的山路一直向前。

“跑得可真快！”书生不再有刚才的慌乱，紧跑几步，又越过一道高坡，还是不见女儿的小小身影。

书生停下身形，把书箱重重在旁边的青石上，回身打量附近的大树，一棵棵看过去，渴望在树叶间发现那张俏脸。

半天没有找到，书生又有些慌乱。

“春妮儿……”他把双手做喇叭状，靠在嘴边，四处呼喊，“快点出来，回家吃饭了……”

然而除了山风鸟叫，没有回声，书生看见前面青烟薄雾影影绰绰，心情忐忑地迈步去查看。

青烟也向书生飘来，笼罩住他的身形，继而接着游荡，漫过路边青石之上的书箱，最后腾空越起，袅袅地散入林间。

女童、书生、书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

山路上幽深静谧，“铛——”，青华书院内钟声响起，学子们的晚课结束了。

“你掳走这个女童也就算了，把这个书生也弄来是什么意思？”一个男子的声音密不可闻，传入清竹的耳中。

“好歹是女孩的爹，给她找个伴儿。”清竹的声音回应着。

“你是打算拿这个男子做为要挟女童的筹码？”

“你想得多了，搭建锁灵阵眼还缺几个石匠，有一个算一个吧。”

“就这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能干啥？”不屑的嗤笑声。

“要不你来干活？”清竹回怼。

“女童还好，大阵启动，这个书生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那也是死在最后的那一批，其实生生死死，都是轮回。”

沉默多时，气氛肃然。

“青华潭的锁灵阵眼不日就能完工，不知其他几处如今进度如何？”黑袍人换了话题。

“你去问烟护法，说不定她一直在等你去问呢。”清竹娇笑不答，也把话题来个移花接木，“她好像很看重你哟。”

“呵，飞雪就不似你这般调皮。”黑袍人一副遇人不淑的语气。

“所以烟护法让你跟我一组，不敢把你安排到飞雪的锁灵阵。”

空中虚无处“咔嚓”一声响。

“这个山竹果真香！要不要来一个？”

“不要！”

“唉，你这个呆样子，应该去下面的书院比较合适。”清竹调戏道，“要不要变成书生的模样去混几日？他还有一个漂亮的娘子。”

“不要！”

“唉，呆子，还说变成女童的样子，去做你的女儿……”

黑袍人心里打了个哆嗦，“不要……”

黑袍人不敢再多言。

清竹的声音也销声匿迹。

只有一轮皎洁的月亮此时升上夜空，清辉洒向湖心岛的每寸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