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您是梁红上仙，在下燕赤霞。”

道士把大宝剑插回后背，在后面跟了上来，自古仙道一家，算是半个自己人。

循着朱雀塔的楼梯，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塔顶的回廊，从百米高处远眺朱雀潭，方圆十里一览无余。

“今日我是奉我家夫人之命，回乡护法，这安远城中已是危机四伏，方才那个魔族女子只是冰山一角，你可害怕？”

红衫女子目光望定前方，话却是对燕赤霞说的。

“不怕，除魔卫道，是修道者的本分，虽有险阻，万死不辞。”

燕赤霞的话掷地有声。

“如今，像你这样的修道者不多了，很多修道者都迷失了道心。”

红衫女子叹息道。

“道心不存，何以为仙。即便飞升，也是堕仙。”

燕赤霞语气中丝毫没有犹豫。

一阵风吹来，檐角的铃铛“叮当”响起，声音飘出很远。

“敢问上仙提到的夫人是哪一位？”

燕赤霞觉得自己有很多疑问。

“我家夫人是云华上神，是她炼制的星天盘显示安远城内有天机被蒙蔽，让我前来查看。”

红衫女子也没有隐瞒。

“云华上神。”

燕赤霞在道观修行时，翻看过一些典籍，对云华上神有些印象，记得是西王母的女儿，就在安远城中还有一座云华观，受世人香火供奉。

“你猜得没错，我是她座下神女梁红。”

梁红看向朱雀潭，潭中出现一艘画舫，徐徐前行，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

“前几日我在城中碰到了鬼修，是否也和安远城内的危机相关？”

燕赤霞把自己知道的一些详情说与梁红。

“鬼君很久没有露面了，这些年来鬼族修士都尽量避免与人产生冲突，这次出现在安远城，不知道算不算一个信号。”

梁红说完，忽然飞身而起，凌空扑向朱雀潭中的那艘画舫。

燕赤霞见状，有些不明所以，但随即也抽出大宝剑，往空中一丢，飞身而上，随着梁红的背影破空掠起。

他看见梁红手掌一伸，把鼓槌握在手中，神经一下紧张起来，双手从怀中掏出好几道黄色符箓，随时准备应敌。

画舫之上已然寂静无声，船尾的橹浆在水中自由摆动，从窗户里传出酒香和脂粉气。

梁红收起鼓槌，迈入船舱。

燕赤霞不敢大意，全身戒备，在甲板上放哨。

“来晚了一步，人都被掳走了，你进来吧。”

梁红朝舱外说了一句。

燕赤霞低头进入船舱，只见里面杯盘狼藉，地上酒水横流，在偏僻的角落里，一个锦衣公子衣衫不整，已经被人勒死在舱内一角。

“魔族修士干的？”

他猜测道，但找不到任何证据，地上甚至没有一根绳索之类的东西，只是觉得好好一艘画舫，凭空出现这么诡异的情景，不像是在普通人的能力范围之内。

“看他脖子的伤。”

梁红走近那具尸体，俯身查看。

“脖子不但被勒过，还被拉长了，本来又粗又短，现在又细又长，不像平常的绳索勒出的那种细痕。”

燕赤霞勘验之后得出结论。

“是被很粗的东西裹住脖子，窒息而死，里面骨头都碎裂了。”

梁红说道。

“是蟒蛇吗？是妖兽干的？”

燕赤霞想起昨天有王锦妖蛇在朱雀坊出现过，造成了很多百姓伤亡，而且不止一条。

“不是，妖族会带走尸体，作为血食，而且这里没有丝毫妖气，如果真是妖蛇，这么短的时间，妖气不会完全散去。”

梁红否认了这种可能。

“魔族，是那个魔族女子，她的烟鞭也能造成这种伤害。”

燕赤霞惊呼道。

“也许吧，可魔族女子为什么杀个富家公子，而且船上其他人呢？她为何要掳走其他人？”

梁红也怀疑是刚才那个魔女，但同时脑子里冒出了一堆疑问。

没有任何其他痕迹，刚才二人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从画舫上飞走。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作案者有隐身穿越之法，可以遁走，二是作案者潜入了朱雀潭。

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作案者也是手法高明之辈。

“咣——”

无人控制的画舫撞在了堤岸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岳将军，看！那边那艘船好像不对劲。”

“上去检查！”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还有甲胄碰撞的声音。

“军兵来了，上仙，怎么办？”

燕赤霞虽是修道者，也不愿意和官府打交道，而且船舱里有一具死尸，说也说不清楚，要是被当成杀人犯，就算逃走了，也会被全国通缉，以后还怎么自由自在地到处游历。

他抽出大宝剑，掏出一条汗巾蒙在脸上，只露双眼，然后闪身到舱门后，想着先趁军卒不备，打晕他几个，带着上仙逃走。

梁红看燕赤霞熟练地干完这一切，目瞪口呆。

“这个道士，真的是心性纯良之辈吗？这套打闷棍的手法也太熟练了吧。”

她心里开始腹诽。

燕赤霞看梁红在原地没有动作，急得他直挥手，示意梁红也闪在一旁。

梁红也不多言，举起鼓槌在空中一画，槌头闪现光华，首尾相连之后，一个圆圈凭空出现，其中泛起阵阵涟漪。

她看了一眼瞪大眼睛的燕赤霞，迈腿进入圆圈，消失不见。

燕赤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随梁红遁走，还是按预定计划打完黑棍潜逃。

忽然光圈之中飞出一道红绫，猛然裹住燕赤霞，把他拽入光圈。

燕赤霞觉得头重脚轻，晕头转向，看见自己身处一条流光隧道，身后的光圈遽然缩小，化为一个光点消失。

“舱内无人！”

“岳将军，有一具死尸！”

他最后听见军卒们向船外高声喊道。

……

岳舟被昨日王锦妖蛇在居民区的破坏搞得很头疼，上百人死伤，影响非常恶劣，从几个逃出的孩童那里，也没有得到太多的有用线索。

昨晚他一宿没睡，又想起了他那些在人族和妖族的大战中死难的兄弟，想起了那些曾经同甘共苦，征战沙场的岁月。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夫人早上看见他憔悴的面容和黑眼圈，关心地问他是不是最近军营里事情太多。

岳舟也不便多说，只是随口称是。

一早点了五百军卒，又散落到朱雀坊各处收集线索。

到了朱雀塔，已是最后一站，本以为又是一无所获，没想到发现了一桩画舫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