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刮过草堂，带来了春雨初歇的清凉气息。

白鹿随之从天而降，在台阶外青苔石板上落下身形。

阿姮看着老白，从他那光华四射的眼睛里，能看到抑制不住的渴望与冲动。

“老白！你没事吧？”

齐天倒是开始有点担心，多少年也没有见过老白这样激动过，多多少少让他本来四平八稳的心提了起来。

老白看了一眼齐天，点点头，表示让他安心，然后踱步上前，进入草堂，却是向着阿姮而去。

齐天略显尴尬，起身跨出草堂，“这一场雷雨过后，灵境的空气好像干净了很多。”

他抬头用鼻子猛吸一口，“灵力更胜从前，老白，你好像变得有些不同了嘛。”

齐天能清晰地感受到，老白食用了那些粉色的结晶后，让石砚灵境发生了质的改变。

老白却没有搭理齐天，他来到了阿姮的面前，低下丫丫叉叉的鹿角，在阿姮面前踏着前蹄，似乎是在有所期待。

阿姮稍一迟疑，马上明白了老白的想法。

“你是想要这些吗？”

她拿出了那瓶朝天辣，粉色的结晶立刻吸引了老白的目光，他人性化的脸上露出欣喜，重重地点了点头。

瓶子里朝天辣这些天被阿姮使用得七七八八，还有大约三分之一，不过老白并没有嫌少的意思。

老白的个性中，似乎没有那些贪心和不知足的成分，只有待人的和善，当然，遇到美味可口的零食，他也从来不会放过。

“都给你了！”阿姮把小瓶放在了桌上，“但是，现在先不要吃，每天来一点，细水长流，不然小心把你肚子吃坏了。”

阿姮见过老白吃了一点朝天辣后的疯狂举动，甚至搅动了石砚灵境的气候，她不确定这对老白有没有伤害，所以耐心地劝导贪吃的白鹿。

她没有拿这些新奇玩意儿来诱惑老白，她不屑这么做，自己请老白出山，必须是出于他的自愿。

老白用头在阿姮手上蹭了蹭，表达了谢意，他只会用亲昵表示自己的心情，他太喜欢这些粉色的结晶了，给他带来了久违的淋漓尽致的感受。

“老白，我要和你商量个事儿。”

阿姮摸着白鹿的头，柔软的发丝入手光滑，连带着让阿姮的手掌都染上一层白洁的圣光。

老白歪着脑袋看着阿姮，等着她的下文，眼睛里是脉脉的温情。

草堂外的齐天倒是把耳朵竖了起来，有些担心地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虽然不愿意让老白去参与外面的纷争，可他也不会去干扰老白的选择。

“如今安远城内乱象纷呈，魔族侵入人族领地，要把这全城百姓炼化，去改变世间的天地规则，到时候，不止是人族生灵涂炭，各个界域之间的壁垒也会被破坏。”

说到这里，阿姮顿了一下，“老白，我说的你能听懂吗？”

白鹿的富有灵性的眼睛眨了眨，微微点点头。

“如果壁垒被破坏，不同的天地规则会不受控制地互相冲撞，那会是天地之间的一场大灾难。”

阿姮见老白能明白自己的话，就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既然碰到了，就要去阻止这样一场浩劫，把这个可能毁天灭地的小火苗给掐灭，否则天地倾覆，这石砚灵境也难以独善其身。”

老白表情似乎严肃了起来，眼神中透出担忧。

“老白，你愿意出石砚灵境，到安远城中去助我平息魔族的祸乱吗？”

阿姮轻声说道，眼神喝老白的眼神对视着，仿佛在做心灵之间的交流。

齐天听到这里，也回转身形，紧张地看着老白的反应。

老白转头看了一眼齐天，齐天用眼神去阻止老白，他不是不知道维护天公地道的重要性，但是他心里更想护着如今神魂破碎的桑君，石砚灵境的灵韵寄予白鹿一身，任何损伤，都会让神树桑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老白回过头，盯着阿姮的眼神变得澄澈起来。

“老白，你答应了？我们这就走吧！”

阿姮感受到了老白的情绪，起身扶住老白的背，就想和老白一起穿过那道通往来福酒楼的传送门。

谁知老白却把头往后一波楞，身形立定，往后退了一步，让阿姮的手从自己的背部滑落。

齐天见状，心中大喜，“老白还是舍不下石砚灵境，舍不下桑君，舍不下我。”

老白退后几步，绕开竹椅，到了草堂里侧，然后在方桌前立定，看了一眼齐天，然后眼神里露出一丝狡黠。

他张口吐出一团白气，把桌上木盘中的乌黑石头笼罩住，然后仰头一吸，那一堆万年寒玉就一块块飞起，顺着白气飞入了老白的嘴里，被他一口气吞入了腹中。

齐天和阿姮目瞪口呆。

齐天这时才反应过来，老白太贼了，这是要卷走自己的宝贝啊，他是这石砚灵境的灵韵化身，自然知道这万年寒玉的来历。

阿姮惊奇地势老白的体质，这万年寒玉自己用食指碰过，平时像是普通的石头，但是当出现金韵的时候，其中的寒意就会释放出来，自己差点就被冻伤，而老白居然把这一盘万年寒玉直接吞入了腹中，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老白得了万年寒玉，也不和齐天打招呼了，晃着脑袋迈着四蹄凑到了阿姮的身边。

齐天一阵苦笑，他倒不是舍不得万年寒玉，这东西在他眼里就和破石头没什么两样，他是受不了老白这见利忘义的性子。

真是有奶便是娘，老白和自己多少年的交情，还不如阿姮的一个小瓶里的几颗结晶，齐天此时的心哇凉哇凉的，碎裂了一地。

阿姮正要带着老白迈过传送门，却寸步难行，低头一看，却是被老白咬住了衣裳，动弹不得，她狐疑地看着老白的眼睛，用眼神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齐天倒是眼睛一亮，难道老白是劝阿姮也不要回来福酒楼了？就在这石砚灵境中长相厮守，躲避开着人间战乱，天地浩劫？

不过马上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老白身形跃起，在半空中闪过一道白光，他的身影虚幻起来，快速缩小，化为了一头巴掌大小的小鹿，然后落在了阿姮的肩头，晃头踢腿，煞是可爱。

阿姮心中惊喜，没想到老白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她心知是老白怕惹来麻烦，故意缩小身形，好隐藏起来，不过这么娇小的白鹿，真是人见人爱。

“咣当”一声，阿姮冲齐天挤了挤眼睛，穿门而去，剩下齐天一个人在草堂满心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