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孙华听到这句一下子彻底惊醒，仔细一看是冒顿袭辜在马车里半蹲着恶狠狠地盯着他，旁边张灵申正襟危坐着。

孙华似乎又觉得自己还在梦里，喃喃道：“哎，这梦真好。俊男美女都在身边……”

“你！”袭辜又要揍他。

张灵申叹了口气，把孙华提了起来：“别打了。”

马车内空间不大，都摆满了周舟准备的物品。孙华本来一躺占掉了一半，这下坐了起来，反倒显得宽敞了点。

袭辜说：“我有事找你。我描述，你给我画个人出来。”

张灵申不知道袭辜要做什么，但是孙华已经渐渐清醒了，磨磨蹭蹭的拿出了画板和笔。

孙华问：“行令大人，你要画什么细作啊。”

“不是细作，我描述，你给我画出来就是了。我自有用。”袭辜指挥他快点画。

“好，你说吧。”孙华越看袭辜的眼神越渗人，只能照办。

然后袭辜便描述了起来：

“男人。大眼睛，眼睛有点长，双眼皮。”

孙华不解：“双眼皮？”

“就是我和他这种。”袭辜指了指自己和张灵申。孙华会意。

袭辜继续道：“高鼻梁，尖脸。颧骨略高。长相俊美。”

说到这里张灵申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汪珑。张灵申想着还没开始找汪珑呢，她就趁着这次出来的机会让龙临司中画艺最精湛的孙华画汪珑了。

可是张灵申一看孙华的画，发现他不属于写意也不属于写实，根本就是照着他们俩在画，画出来根本就不像汪珑。画中人一副男生女相的样子。这家伙到底是画艺不行还是酒还没醒。

张灵申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鼻子换了口气，对孙华说：“给我。”

孙华一脸问号：“啊？”

张灵申直接把这张撕了，拿过他的笔开始画起来。

张灵申用毛笔还不太熟练，但还是画出来了。袭辜一看，真的是汪珑的脸。

袭辜问：“这是不是画的老了点。”

“他都四十几了。”张灵申却觉得自己画的正好。

袭辜示意他别忘了一个特性，说：“万一他也——那什么了呢？”

张灵申皱了皱眉，是啊，万一汪珑也年轻了十岁了呢？他想了想便说：“骨像不变，整体还是这个模样。”

袭辜点点头。

孙华把画拿过去说：“哎呀呀，这位官人长得也是俊啊。这是二位的朋友？”

这怎么回答。袭辜只是知道汪珑长什么样，可是半点不认识他。张灵申作为二狗，根本不认识什么人，又不能说是现代社会一起死了的朋友，我来找他了？二人只有沉默寡言。

可是孙华就觉得两个人越来越奇怪了，居然还有共同认识的人。他心中狐疑，但是因为惧怕袭辜的胖揍只能先憋着这个疑问，眼神来来回回看这两人，心中留下了八卦。

袭辜说：“早知道你会画我就不找他了。”

“你也没问我。”张灵申一脸无奈。

袭辜哑口，把孙华手里的画抢了过来，扔给了张灵申。然后自己走出了马车继续骑马去了。张灵申看着孙华狐疑的眼神，不想理这个醉鬼，也转头骑马去了。

路行好多天，张灵申已经有点习惯了。孙华每天醉生梦死在那里高谈阔论，他突然有种再生李白但文采不佳的错觉。

休息时，张平就教他刀剑的使用，袭辜在一旁自己练自己的，说是现在教他会让他吓得逃回老家，目前拒绝教他。张平无奈，只能先教了起来，袭辜看着又要指责他不对，张平真的是里外不是人。

张灵申自认是每天都要健身锻炼的人，但没想到练武和练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每天都觉得腰背骨像断了一样。导致过了几天开始坐进马车了。

这天袭辜和张平骑着马走着，她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体力不行。”

张平苦笑：“是行令大人天资超绝，无人能及。”

言外之意就是只有你一个人是练武的疯子，我们大家都是正常人。

张平真是苦啊，每次跟袭辜出远门，不仅天天只要一空下来就要锻炼体能练习武术，吃饭饮食还不正常，尤其是晚上，只能吃些草，即便吃肉也是没有调味的，简直苦不堪言。

但他万万没想到张灵申这小子居然非常习惯，甚至还会和袭辜探讨一下晚上餐食的搭配，怎么样吃不显得难吃。这个问题上连袭辜头号迷弟周舟都受不了这种晚餐，但也无可奈何。

这真的是遇到了一对什么疯子啊。

袭辜认真的说：“在我这个年龄，不好好注意，马上就要被社会淘汰了。”袭辜心里想着她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中年人，已经41岁了。中年危机不好好关注，岂不是马上就要完蛋。

张平还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能接道：“行令大人武功盖世，不用担心。”

袭辜道：“武功盖世？那是王凌好吧。”

张平苦笑着点点头。这位侯爷真是世界第二可怕，沉默寡言常年遮面。以前众人总以为他其丑无比，结果根本不是，用袭辜的原话就是“他说只有这样能震慑敌人”。

第14章 变换身份

张平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说笑，结果有一次看到侯爷这半张面具后的脸，顿时理解他了。侯爷还总是挂在嘴边一句话：“男人用帅来概括，便是最大的失败。”

当然，世界第一可怕的还是行令大人。

“我也好想失败失败啊。”张平想到这里，突然自言自语。

袭辜批评他道：“你在说什么？才几岁的人，就这么神叨叨的。”

张平又仰天长叹，他明明比行令大人小4岁，但大家总认为他是行令大人的叔辈人物。到底问题是自己长得太老还是看上去太沉稳，还是行令大人太细皮嫩肉，显得年轻？

袭辜道：“天天唉声叹气，哪像习武之人？再叹气小心罚你做一百个引体向上。”

张平已经被罚过无数次，所以知道什么叫引体向上。他一听立刻精神抖擞的坐好，一副正直英武的模样开始策马奔腾。

袭辜看后很满意：“明天就可以到下壤了。我们得准备准备了。”

张平道：“是。敢问大人这次如何安排？”

“让我想想。”袭辜摸摸下巴开始思索。

张平心里一紧，如果是行令大人出主意那基本上就是馊主意。他马上说道：

“要不还是和上次一样吧。”

“每次都一样，会被敌人识破的。”袭辜立刻拒绝。

张平懵逼，道：“上次的敌人都被您一锅端了。这次的敌人怎么会识破我们之前的乔装——”

可是张平发现袭辜已经微微的笑了起来。他心里一凉。完了，她又要胡乱安排了。这下完了。其实无论怎么乔装都可以，他最怕的就是袭辜乔装成谁的妻子。因为这样，那个人回去肯定会被羽令大人揍得半死不活。上次行令大人说要高解假装作丈夫她做妻子，高解就差没下跪求她了。

他们晚上在驿站休息的时候，袭辜就把一堆人聚集在了张平的房间。此女真的是从来不怕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大晚上四个男人和她在一个房间她也无所谓。但是还是怕驿站的人看到，所以她是最后一个翻窗进去的。

张灵申见状有点不解，问道：“为什么要翻窗进来？”

张平反而不解的看着他：“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行令大人一个女子，我们四个大男人，和她在一个房间里，会引人非议的。”

张灵申仔细想了想，思忖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后点了点头，过去把袭辜翻进来的那扇窗关好了，然后靠在了窗边听他们说。

“少年郎，你为什么站着？”孙华一边喝酒一边问。

张灵申道：“吃完饭不习惯坐着。”

这话说完张平、孙华和周舟都看了对方一眼，非常惊讶，然后又看看袭辜。这几人发现这二人真的是惊人的相似。而且这种惊人的相似居然又出现了。

张灵申不以为然，他认为这种情况应该很多才对。袭辜看看他们三个，恨铁不成钢的站着拍桌子。

袭辜道：“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吃完饭不能直接坐下，不然会肚子长赘肉屁股大的！”

张灵申在旁边点头。

张平无奈的捂脸。完了，当身边出现第二个这样的人的时候，他就更没法怼袭辜，本身就是顶头上司，结果出现了另一个支持她的人，她只会认为是他们都不正常。

袭辜发现他们三人仍然稳如泰山的坐着，也不强求了。说道：

“今晨收到飞鸽传书，此前老狐——董大人已经让冯冲以各种名义去暗查过下壤的宅院，这朱庞王姜四家都探过了。果然和我们猜的一样，在不惊动细作的情况下，只能先调查了王家和姜家，没有问题。庞家和朱家看来得我们想法子去探一探。”

袭辜又把那些图纸拍到了桌子上，几人看了看，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光看还是没什么感觉。孙华其实这几天没闲着，他仍然在想办法翻译上面的字，所以他随身带了好多书籍，搞得周舟说太沉苦不堪言。

孙华道：“这些字并不是戎族文字。我对比了一些书籍，发现这些字有修改过的痕迹。有些字体是有规律的，但是目前大环的记录中无法得知是什么文字。”孙华叹了口气，“但是这个日期，我是肯定的，离今天，还有二十二天。”

袭辜翻出一张纸指着其中一个颜色不一样的标记说：“这个地方用蓝色标了出来。孙华，你想过这是什么吗？”

“一座大房子里的一个位置，是一个蓝色的东西。我真的想不出是什么。”孙华说，“但是这个指定的标记肯定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如果当真有细作已在下壤埋伏，此处他们必定会严防死守。不过行令大人，这么说的话，这几个宅子中会不会有危险？”

袭辜白了他一眼，孙华一脸莫名。

她道：“这还用你说，老狐——董大人没想到吗？冯冲都去查过了，有问题早上报了。”

孙华点点头：“这次真的不提前知会小冯？”

袭辜说：“要是知会他了，按照他的风格，龙临司的人在下壤一散开，细作早就跑了。这次一定要把他们抓住，等有了动静再去通知他。或者需要支援的话。”

孙华点头，一回头看到周舟一脸花痴的双手撑着脸看着袭辜。赶紧拍了下他让他注意点。但周舟仍然花痴的笑着无动于衷。

孙华只有凑到他耳边说：“上次，羽令大人把出去密探时假扮行令大人丈夫的小潘，以练剑的名义邀到羽令门三日，天天陪他练，回来后瘫了两天，话都说不出来。还有陈群，你记得吗，被羽令大人邀去练轻功，都用绳子吊着练呐，只有五日就瘦了三圈——还有——”

周舟此时才回过神来，瞪着孙华：“你想说什么！”

孙华笑：“此次肯定要变换身份入下壤。你就求爷爷告奶奶不要和行令大人沾上边吧。”

袭辜此时拍了下桌子：“此次入下壤，需要变换身份。”

张平立刻站起来作揖道：“卑职认为，上次您作大家小姐，众人作您的奴仆，简直是万无一失。”

袭辜不满的挥挥手：“没有新意。我们要靠近朱家和庞家，你说大家闺秀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的入府？”

张灵申突然说了一句：“纳妾？”

三男立刻死亡凝视的惊讶的瞪着他，袭辜却回头赞赏的看着他说：“good idea！”

虽然三男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一听语气就是很赞同的样子。

“不可不可。”张平立刻打断她，“得看朱家、庞家的府内形势。”

孙华接道：“朱维是太尉夫人的胞弟，又是下壤太守。他家怕是不好进，但是他们宅子是构建最复杂的，小冯此前反馈的资料中羽令外围夜探可以看得出府邸大体构造，前临下壤最大的坡神街，后院都到了三条巷子之外。且守卫森严。”

袭辜问：“朱维有什么爱好吗？”

孙华先是说：“他与夫人感情甚笃，不是好色之人。。”

张平松了口气，这样就不用假装身份去勾引官老爷，进门作小妾探虚实了。

孙华接着说：“朱维不善言辞，就一心作他的太守。他喜爱书画，可是近年已不再收集。他夫人倒是有个喜好，爱听小曲。”

袭辜想了想，回头看了眼张灵申。

张灵申对她摇摇头，袭辜一想，貌似张灵这个人是没有唱过什么歌。

“五音不全。”张灵申立刻说道。

袭辜叹气：“要是爱看跳舞就好了。”

张灵申在想，你这不是就是想让我去卖艺嘛。

孙华看了看张灵申，问道：“我上次看你吹过笛子，你可会？”

张灵申点点头：“我会萧和笛。”

孙华看了看袭辜，袭辜会意，只有叹了口气点点头。

张灵申不知道二人是什么打算。

孙华满意的点头：“其实行令大人，我也会，可是我身上常年酒气，一顿不喝我就难受啊。陪不了您嘞。”

“你滚。”袭辜不满地说。

“遵旨。”孙华笑嘻嘻的说。

张平看着袭辜说：“那去庞家也是一样？”

袭辜说：“看朱府的情况。若是没引起注意，可以换个身份。不然的话，有人关注，记住了我们的模样，就只能用这个身份继续去庞家。我印象里庞家和朱家离得不近，所以到时候还有机会。”

袭辜说着，倒了杯茶喝了起来。人总有从众心理，周舟和张平也端起了茶杯，张灵申见状，也走过来拿了杯茶喝。

孙华笑盈盈的说：“是啊，庞仁好色，这几天飞鸽传书传来好多文书，小冯他们真的乱七八糟什么都记录了。这一条可是很关键。”

袭辜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他问道：“男色还是女色？”

张灵申呛到了，用袖子捂着口鼻忍着没有喷出来，闷闷的咳嗽。

孙华认真的说：“好女色。”

袭辜又叹了口气。

“早知道应该问谋令要个美人过来。我觉得丛眉就不错，可是她不在龙临司啊现在。哎呀这个美人……虽然吧，并不是皇后娘娘那般的天姿国色，可是这眉眼真的说不出的迷人。真的是一个可人儿啊。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日后必成大器。你看，现在在谋令——”

袭辜说到美人，突然滔滔不绝。张灵申真的是搞不懂她，不解的看向张平，张平眼神淡然对他摇摇头，小声地说：“行令大人谈到美女，就这样。”

孙华忍不住打断她对美女的意淫：“要说好男色——姜家长子便是好男色。”

张灵申也是惊了。好男色还是女色都要记清楚，不愧是情报部门。

“好女色。”袭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似乎没想出办法，自语自语道，“难道要我上吗？大概不行吧。这都一把年纪了，而且长的也不行啊。这可怎么办？问冯冲要个美人？或者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行令大人就是天仙下凡！”周舟听她这么说自己，急了，在旁说。

张平却立刻应和她：“对对对，不行。得找个别的法子。”

袭辜看了看张灵申，又转身自言自语道：

“真是的。这家伙长得太高了，不然乔装一下化成个美女，也不是不行啊。皮肤不够白——周舟，胭脂水粉带了吗？”

周舟马上应道：“带了！”

袭辜继续喃喃：“皮肤的问题解决了，可是这人高马大的怎么办，啧啧。”

张灵申真的是服了。搞了半天，想让他成为性间谍的分明就是冒顿袭辜本人。

张平看袭辜开始神经质自己陷入思考，知道这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了，站起来说：“要不先这样吧。先把朱府探了再说？”

袭辜来回踱步半天，没有理他，张平又说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点点头。

她所：“好的，周舟，你把笛子和萧找出来给他。你会什么曲子？”

张灵申不好说自己会的曲子这里有没有，只能说：“明天我吹了你听听。”

袭辜点头，随后和大家挥手告别，快速翻出窗离开了。

张平真的是叹了口气，然后把他们三人赶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