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华立刻说道：“行令大人嘛，毕竟是个女子。武功再高超，但是她的气力还是有限的。你看她，你看那身板，终究是个纤瘦的女子，用她的话说，她属于什么——什么‘打架快速爆发’，用我的话说，那就是精力有限，体力不足啊。再加上看到你不断呕血快死了的那模样，被一刺激，就晕过去了。人家一醒过来，就来找你了啊。”

张灵申皱了半天的眉，孙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在这时前面袭辜叫了他一声，孙华只有兴致缺缺的丢下张灵申策马到领导身边了。

张灵申沉默半天似是在想什么，也不知怎么似乎想通了一般突然微微笑了一下。旁边驾马车的周舟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小张脑子卡住了发什么神经。

几人这次回京的速度有些慢。袭辜说是因为姜去儒断腿没好还没事叫嚷，但张平和周舟断定分明就是因为小张还没好才放慢的速度。这一路上姜去儒一闹，张平就叫张灵申策马到其旁边，姜去儒这下就立刻安静了，只会贴在边上呆呆地看着他。

一路上他们但凡经过一处村庄镇子就拿着汪珑的图像去找去问，可是一无所获。这个疑团看来暂时还解不了。就这样，花了来时近一倍的时间才得以走完了返程。

快到龙临司的时候张灵申发现头发已经开始长长，晚上他偷偷地趁人不在的时候又把头发剪短。他实在不想和古代人一样留长头发，总觉得怪怪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戴帽子合算。

他还不知道，就此，他的本体就变成了帽子。

进入龙临司的时候正是夜晚，董怗正等着一行人。众人立刻洗漱更衣就去了掌令将军处。冷静被安排在了羽兵之处安歇。

一行人关上门和董怗汇报此次的下壤遭遇，说了许久的时间，蜡烛都融了一半了。董怗安静的听着，说着：

“没想到下壤郊外也是个埋伏。看来所有州县都得加强警戒，我会禀报陛下，与太尉商议。”

袭辜点头：“那个姜去儒我们带回来了。再审审吧，看看他认不认识图尔坦，但我觉得悬。”

董怗看了看几人都安然无恙的样子，放心不少，但是听说袭辜拉了信号弹，当时可能情势一度危急。刚刚袭辜没有说到受伤的事情，众人也没有刻意去提及此事。毕竟提了，鬼知道行令大人会不会骂人呢。

“这次怎么跟过来了一个乙等羽兵？”董怗问道。

袭辜应道：“是，乙等羽兵冷静。”

董怗点头：“听说是个妙龄少女，还是个通医术的羽兵。她跟过来干什么，你们之中莫非有人受伤了？”

随后董怗看向几人。袭辜和张灵申神情毫无动摇，但是董怗看到孙华、张平、周舟的时候，发现他们三人都往右边看，再顺着他们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他们看的是张灵申。

董怗立刻会意，问张灵申道：“哦？你受伤了？”

袭辜立刻瞪着张平：“你告密了？”

张平马上狂摇头，想要把头顶上的天降黑锅甩掉，大声道：“没有！”

董怗观察了下张灵申却怎么看没觉得有异常，便问：“哪儿受伤了？”

张灵申道：“中箭。过几天就好了。多谢将军关怀，无碍。”

“羽临卫中箭？果然还是经验不足吗……”董怗摸着下巴想到。

“何止中箭啊，还中毒——额！”孙华刚开口，就被袭辜一肘怼得痛到发不出声。

袭辜忽略除了张灵申外众人狐疑的眼神，面不改色的说道：

“是啊。出发前我都说了‘经验不足，让陈相易或者孙芜来吧’。您老人家不信。不过这次还是多亏了他，他轻功好，的确有用。在郊外别苑我昏迷了一阵子，万万没想到敌人布了那么多人，且均训练有素，武功高强，当时情况不太好。这伙人有组织有纪律，恐怕没那么简单，郊外别苑里的家丁全都被灭了口。”

四男沉默，他们知道不能说燕国侯出现的事情。袭辜压根没提，说明她不想让掌令将军知道此事。

董怗看了看四男，总觉得袭辜还有话没说。

“就这么简单？”他问道。

“这还简单吗？刚才都说的那么严重了。”袭辜在想自己哪里没描述好。

董怗又问：“他怎么中箭的？”

张平、周舟、孙华三人立刻看向张灵申，而袭辜和张灵申却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时三男互相用眼神交流，佐证了张灵申是为救袭辜中箭的这个想法。

“我听你说。黑衣护卫各个武功高强，还训练有素。你又拖了个中毒的，是怎么逃出来的？”董怗看向袭辜。

袭辜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要单独和你说。”

董怗挥挥手，叫四男退了下去，二人私聊。

四男出来后关上了门，三人立刻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张灵申。而张灵申只是用了横眉冷对的神情应对了他们几秒，一副用脸表示疑惑和骂人的样子，转身回羽临卫厢房了。

在屋内，董怗听得非常吃惊。

“你拿到了袭汀的剑？”

“对，但是后来证明是假的。你看，都断了。他的剑怎么可能断。”袭辜把包裹好的断剑扔了出来，董怗仔细观摩一下，的确十分相似。

董怗道：“此事真的很蹊跷，怪不得你来信问袭汀的安危。要不然，我还以为你想通了。”

袭辜说：“什么想通，你别扯，我跟你好好的说事呢。羊皮图纸上提到的日子还有五天就到了，我让冯冲一直在下壤盯着，这几天应该就会有飞鹰传信过来。至于火药和钱府，我怀疑都是圈套，是为了引诱我们去那个别苑。应该和那个赵公子有关。”

“赵公子，就是这个男人？”董怗拿出了汪珑的画像。

“此人是小张的故人，他绝对不是赵公子。我们在石碑后见到的男子也不是此人。”

董怗皱了皱眉，问道：“张灵封的故人？他认识此人？”

“对，但是此人不知所踪。所以——”

“所以你才带他来龙临司？”董怗笑叹，“行啊袭辜。”

“他正好也是可用之人，有什么不好吗？只是不知道为何，此人也卷入了这件事之中。”

董怗还是不接：“就算是个圈套，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袭辜不知道怎么解释石碑的事。她只有先避而不谈。

袭辜说：“重要的是对方是怎么复刻了袭汀的剑？难道他的剑被偷了？此人是剑不离身，不光蹊跷，万一会有危险呢。所以，你还是得告诉我袭汀在哪儿。不然的话，有人知道了袭汀出事，可是会跳起来把龙临司一锅端了的。”

“他燕国侯还不敢。”董怗说完后发现其实自己没那么硬气，便道：

“他在湛国瑞城。”

“湛国？”

袭辜没有想到，袭汀这次跑到国外去了。

董怗道：“之前袭汀的飞鹰传信密令回来，说他们一切安好。只有校尉及以上才会密令，所以你不用担心他现在的安危。他们的事情办的似乎没有什么进展，按照之前的约定，若长久没有进展，四天后他们便要回来了。到时候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我不问。这是羽令都尉和董大人您的事，他向你汇报就好。”

“你怎么还赌气。吴亮的事都过去多久了——”

袭辜直接打断他：“就这样吧。这几天，正好让我休息休息。”

袭辜说完直接走了，董怗在后面只有叹气。

翌日早晨，张灵申早早地爬了起来。肩膀还是有点疼，肉没完全长好，但是已经没大碍了。这几日他都用单臂做运动，也是让周围人佩服了一把，这时候还不懈怠分毫。早晨锻炼加早饭过后，他找到军械库小伙，问他燕国侯府怎么走。

小伙问：“小张大人，你去燕国侯府干什么呀？”

张灵申只是想到王凌在厢房内对他说的话，想到要去找他。张灵申这时候不知道该去找谁，袭辜也不在。这个燕国侯神秘又武功高强，该是去拜会拜会才是。但他每每这种时候就懒得多说便没有回答小伙。小伙叹了口气，跟他指了路。

“小张大人，燕国侯是禁军大司马，武功差不多天下无敌，不好惹。”

“我知道。”

“哎呀，那您去他府上干什么呀。他是——他是行令大人的，前相公，您知道吗？虽然说，他们都不承认这门亲事，说拜堂都没有拜过。但是毕竟行令大人当时在燕国侯府住了那么久了呢。”

“我知道。”

小伙又八卦又吃惊，道：“啊，您都知道啊。燕国侯爷对行令大人和羽令大人那可是好得没得说了啊。如果你得罪了任何一个，碰到他，都得被踢出血来。”

“我知道，谢了。”

张灵申说完就转身走了。现在在京城，自己举目无亲，但是王凌这个人，他非常想拜访。他想到那日在厢房中，王凌一语点破他不敢杀人，还说了袭辜从前也是这样，让他对此人有了深深的好奇。

一个年轻英俊的一品侯爷，含着金钥匙长大，母亲还是长公主，他经历了些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沉默寡言的模样。为什么又对羽令都尉那么好呢。

袭辜从不敢杀人，到现在杀人如麻，和他有关吗？

他想去看看，想去见见，燕国侯府到底什么样，燕国侯，到底是怎样的人。

出门了他想到现在应该是燕国侯上班时间，也不确定他几点下班，但想想还是晚点再去，于是在京城街上逛了起来。他虽然穿着的衣裳略显古怪还戴着帽子，但发现走在路上真的不违和，因为大环京城包罗万象，什么都有。

他想到了影视剧中的长安，想到盛世繁华也不过如此。想着是不是该问问看有没有人见过汪珑，但想想还是咨询下袭辜的意见，毕竟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怕又碰到什么情况，如应付不来可不就糟了。